温九凤来信了,信中说明武林大会当日,温九凤必然会到场,协助夜锦衣拆穿楚钟岳的真面目,纵使,在温琼琚大葬之时,他就已经当众宣布退出武林了。
收到信后,夜锦衣却没有丝毫高兴的情绪。
她还没有忘记当日在断命谷她和楚修翳合演了一场戏,那场戏不仅骗了楚钟岳,还骗了本该是朋友的温九凤。
至今,温九凤恐怕依旧以为整个无极门都已经命丧断命谷了。
这件事情,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后,夜锦衣自然会去向温九凤解释,温九凤也许会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原谅夜锦衣,但如今,夜锦衣内心是被愧疚填满的。
她总是在欺骗别人,王诜、温九凤以及曾经的无境山庄上下。
她摇了摇头,抬手就将手里的信燃成了灰烬。
“我回来了。”她刚刚听到卫卿笑的声音,腰就被卫卿笑从身后抱住。
夜锦衣抬手抚上卫卿笑扣在自己腹部的手,轻轻拍了拍,问道:“去哪里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父亲有事找我,回了趟山庄。”卫卿笑轻轻低头,将下巴埋在夜锦衣的肩膀上。
“发生什么事情了吗?”夜锦衣轻声问。
纵使,夜锦衣已经猜测到任啸决已经在为她抽身参加武林大会而做准备了,这次找卫卿笑,无非是劝说卫卿笑陪同任啸决去武林大会罢了。
很明显,卫卿笑已经被任啸决说动了。
这依旧是一场欺骗,不过,这一次,连自己的义父为了自己也成了帮凶。
夜锦衣不仅在想,若是武林大会那天,卫卿笑看到她以邪神的身份出现,会是怎样的反应。她担心,这个冒失的男人为了她,会忍不住搅进那场激烈的战斗和纷争里。
可是,有任啸决在卫卿笑身边,她又相信,任啸决是有办法阻止卫卿笑任何冲动的行为的。
果然,卫卿笑斟酌着缓声回答道:“也没什么,只是父亲让我陪他去武林大会而已。”
说罢,卫卿笑松开夜锦衣的腰身,将夜锦衣的身子扳正对着自己,柔和地看着夜锦衣的眼睛:“你身体还没养好,这些日子,就留在东京好好休养。等到那边的事情一结束,我就立马回来。”
“好。”夜锦衣柔声答道。
听到这个答案,卫卿笑愣了一下,他猜想依着夜锦衣的性子应该不会这么容易就妥协,却不曾想夜锦衣这么爽快地就答应。
“现如今,知道我身份的人越来越多,我若是去了,恐怕要生出许多的麻烦来。趁此机会,我也该好好调养身体了,我可不想等你回来,看到的是一个病恹恹的新娘。”夜锦衣没有给卫卿笑发问的机会,就朝前迈出一步,抱住了卫卿笑,轻声开口,解了卫卿笑心中的疑惑。
卫卿笑闻言,忍不住轻笑出声,尤其是听到“新娘”那两个字,他眼里的笑意就迸发开来了,像是寒冬燃着的一簇暖暖的火苗,烧的很旺。
“那你可记得,等我回来,要给我一个这世间最美的新娘。”
“什么时候走?”夜锦衣突然开口,打破了这旖旎的气氛。
卫卿笑闻言,面上划过一丝失落:“后天,父亲说沿途要拜访几位老友,所以要提前出发。”
说罢,他低头吻了吻夜锦衣的头发,安慰道:“放心,我很快就回来的,你在家里好好好照顾自己,若是无聊了,就去庄上和母亲若仪她们说说话,不要整天一个人闷在家里。”
“好。”
任啸决和卫卿笑出发的那天,夜锦衣骑马送他们到城门口,直到他们一行人的身影越来越远,最后消失在官道上,夜锦衣才调转马头,策马朝子期苑赶去。
任啸决和夜锦衣的表现都太过自然了,没有任何纰漏。
因此,在卫卿笑看来,这不过是一场普通的分别,而对夜锦衣而言,却是一场生离死别。
不错,若是在关键的时刻出了差错,那么这一次,就真的是死别。
纵使楚钟岳已经老了,纵使夜锦衣已然练就成了忘川吟,可是这么多年,毕竟没人知道楚钟岳的真正实力。
因为楚钟岳太喜欢借刀杀人了,这么多年,他从不亲自出手,是以,他很清楚地知道其他人的实力,但对别人而言,他却是深不可测的。
这看似胜负已定的博弈实则却难以预料最终的结果,所以,夜锦衣早已将武林大会所在的少室山当做了自己的葬身之所。
她没有回无境山庄跟任何人告别,只是如平常一般告诉德叔要出远门一趟,便轻装策马出了东京城。
有时候,见的人越多,心里的负担越重,她怕自己多看无境山庄一眼,就再也舍不得走。
这,兴许也不过是她为自己的不负责任而开脱的一个借口罢了。
马出了城门之后就走的很慢,这种缓慢的颠簸让夜锦衣的脑袋有些昏昏沉沉的,让她的心脏深处,也开始突然空落地发慌,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正在从自己心底最深处慢慢地剥离出来,撕扯出皮肉,溅出鲜红的血来。
“吁!”
她猛地拉紧了缰绳,马停了。
她回头看向被禁锢在高耸而坚固城墙里的东京城,那里明明很像一个巨大的囚笼,但为何到了自己眼里,却是这么多年里唯一可以安稳生活的故乡。
这一走,就可能一去不回。
一去不回。
夜锦衣的眼里蓦然划过一丝异样的情绪,一瞬间之后,她调转马头,朝着无境山庄的方向疾驰而去,身后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