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黄昏,金风细细。
不知不觉又是一年深秋,到了仙元历十一年的末尾。内山与平日一样,绿意氤氲,清澈恬淡,安宁的仿佛一幅油墨山水。
庭院内,顾玙披着淡薄的霞光,简单客观的介绍了事情经过。
龙秋坐在对面,背对着远山暮霭,那道霞光从他的肩头溜过,搅散了她眸中秋水,又迸出五颜六色的碎波。
“所以呢?”
她问,“你怀疑金蝉的神魂被碎片侵蚀了?”
“不是怀疑,是确定。它的变化太快,快到不合逻辑,以前只当它天赋灵智,现在却有了可以令人信服的理由。”
“那你想怎么做?”
“不是我想怎么做,是你。”
龙秋垂下眸子,片刻又抬起,“我会教好它的。”
“好。”
顾玙点头,道:“不过我会在它的体内种下一道禁制……”
“不行。”
嗯?
顾玙一怔,诧异于她的回答和坚决,道:“金蝉是不可控的因素,我给你教导它的机会,但我也不想姑息养奸。”
“你既然答应我去教它,就该绝对信任我们。金蝉是天地异种,成长速度极快,它早晚会发现你那道禁制。明知自己不被信任,你觉得它还会保持平静么?”
“……”
“……”
俩人没再说话,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各自态度。
顾玙的方法是最正常,最稳妥的,龙秋就有些理想化。气氛顿时变得异常古怪,好像下一秒就会噼里啪啦的打起来。
“先生,你回来了!”
正此时,游玩结束的三只精怪返回内山,金蝉一眼看到顾玙,喜悦之情溢于言表。胖兄也很兴奋,屁颠屁颠的想凑过去。
结果蹦达了几步,最敏锐的求生反应突地笼罩全身,激灵灵一抖,拐进草丛消失不见。
“先生……”
金蝉见顾玙的目光扫过来,也是一颤,那双眼深邃如渊,将自己看得通通透透。
与此同时,龙秋微妙的挪了下身子,轻声道:“先去休息吧。”
“哦……”
金蝉不明所以,慢慢退进自己的房间。
庭院中再次只剩二人,顾玙轻叹一声,“小秋,你竟然想跟我动手?”
“都是你教我的,我秉持道心罢了。”
“你真是……”
他无奈,不知说什么才好,而就在这会儿,忽听哇哇哇的啼哭声从屋子里传出,却是两个小祖宗醒了。
这哭声清脆,响亮,透着勃勃生机和天不怕地不怕的尿性,瞬间冲散了紧张气氛。
顾玙摇摇头,道:“算了,反正你自己负责。”
“我知道。”
说着,二人又恢复了往日模样,一起进到室内。
两个小家伙不知怎么弄的,长生脸朝下pia在地上,哭的正起劲。九如居然半骑半趴的压在他身上,举着一只小拳头,咿咿呀呀仿佛一个得胜的士兵。
咝!
顾玙莫名惊诧,这个体位好生熟悉啊!
不愧为子承父液……
龙秋赶紧跑过去,将九如抱起来,又把长生翻了个个,乐道:“你们干嘛呢?在打架么?”
“呀呀呀!”
九如睁大眼睛,挥舞双手,显得特别嗨皮。长生则窝在老爹怀里,一边哭一边吐泡泡。
“应该是饿了,睡了有两天了。”
爹妈屁事不关,基本是两个姑姑在奶孩子。小秋一拍储物袋,飞出一只玉制奶瓶,玉是昆仑玉,上好的冰种梨花,薄薄的细白上晕染着一层冰蓝,竟是半透明的,隐约可见里面的灵兽奶水。
她将奶瓶递给顾玙,又摸出一只小巧的酒壶,塞进九如嘴里开始喂食。
酒是梅花酒,风霜傲骨,清洌甜冷,普通的成人喝都有些凉意,她却独爱这个。
只见九如抱着小壶,吧唧吧唧吮的杠欢,不一会脸蛋就红扑扑的,半壶酒下去颇有醉意,憨态可掬,唯独那双眼睛却越喝越亮。
“……”
老顾看看女儿,又瞅瞅喝奶的儿子,道:“我觉得今天就正式定了吧,一个姐姐,一个弟弟,没错了。”
“那可不行,说好打一架就打一架,输的做小。你可是说话不算了?”龙秋笑道。
“那倒不是,就是……”
老顾摸了摸长生的脸蛋,愁道:“就是有点心疼这小子。”
…………
最开始的时候,婴儿是用舌头、嘴唇、上颚和任何新长的牙齿来发声,一般是简单的音节。到五个月左右,偶尔会蹦出一声爸爸妈妈。
九个月左右,就会有意识的模仿大人的语气和声调。到12个月,音节基本能组成词语,也就是会说话了。
小斋怀了十八个月,生出来也有多半年了。
俩孩子的生长似乎非常缓慢,头发啊,牙齿啊,说话啊之类的,都较普通婴儿要晚一些,日常生活仍然是睡睡睡,吃吃吃。
得益于小斋在怀胎时的精心温养,俩人果然保持了先天之体,没有受世间浊气侵蚀。筋络宽敞,窍穴通达,自然而然的与天地灵气相连。
旁人接近时,还会闻到一股淡淡的奶/酒香。
顾玙虽忙,每隔几天也会抽出时间,为他们念讲一段道经。每当这时,金蝉、人参精、胖兄甚至山中的一些飞禽走兽,都会聚集在清心庐附近。
因为他给小孩子讲,自然是通俗易懂的启蒙内容,颇有些洪荒流中某某老祖教化万灵的意思。
清晨,箭眼峰顶。
昨夜刚下了一场秋雨,空气中还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