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霸天瞪了刘鸣天一眼:“哼,除了军粮和孝敬,我还要你们三班衙役跟我一同出城剿灭土匪!对了,我听说刘县丞你家的家兵也有两三百?一起去!这叫人多势众!那股子土匪没跑!”
刘鸣天心中打起了小算盘。三班衙役跟着他们出城剿匪没问题。就算死光了,也不干他这个刘家家主的事。可刘家家兵出城剿匪?就是死一个人也要他掏钱抚恤啊!
刘鸣天道:“千总大人,我家的家兵嘛,全是些酒囊饭袋,就算出城也帮不上千总你的忙!只会脱你们官军的后腿!”
黄霸天啐了刘鸣天一口:“屁!多个猴儿还多三分力呢!何况是三百多条汉子!你就说去不去吧!你们这样的小县,衙役差不多百人。我带进城的弟兄一百人。加上你家的家兵,就是五百人!那股子土匪有多少下山的?”
徐巡检插话道:“看样子只有一二百人!”
陈迪在一旁敲起了边鼓:“五百人打一两百人,这不是稳赢了么?”
黄霸天“啪”一声抽出了腰刀,横在刘鸣天脖子上。
陈迪心中大惊。这黄霸天可别一时冲动,杀了刘鸣天。刘家这种当地豪强,就算家主刘鸣天死了,今后也会出第二个第三个刘鸣天。此时杀了他可就没办法救城外的一万多百姓了!
黄霸天没有动手,而是蛮横的说道:“你就说让不让你的家兵去吧!不去就是通匪,我就地正法了你!”
见黄霸天是依计而行,陈迪长舒了一口气。
刘鸣天虽然在府里、省里还有京城都有些或深或浅的关系,可俗话说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何况眼前这位千总是刚从战场上杀红了眼下来的?
刘鸣天再一想,如果让家兵出城,自己这一方就是五百人对一二百土匪,应该是稳赢。
这时候陈迪敲起了边鼓:“这一下肯定能把雁荡山的土匪一举荡平!这可算是大功一件!从此之后沁阳的货物不是可以通过雁荡山卖到全省了?”
这句话正中刘鸣天下怀。刘鸣天巴不得雁荡山上的土匪全死光,他囤积的粮食就可以通过雁荡山卖往相邻各县了!
刘鸣天看着脖子上的钢刀,头上又冒出了汗。罢了,罢了,就听那千总的吧。
刘鸣天道:“好!就听大人你的!我的家兵,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出城助战!”
黄霸天嘿嘿一笑:“这才像个汉子说的话。”
刘鸣天召集了所有家兵,这其中包括看守粮库的家兵。他的想法是,既然要出城,就把人马全带上。多个人多分力嘛。
三百多刘家家兵,七八十三班衙役,还有一百多“怀庆卫所军”,在“千总”黄霸天的带领下浩浩荡荡的出了城。
刘鸣天怕城内的兵都走了,饥民进城,特地派徐巡检领着十多个衙役留守城门。他给徐巡检下了死令,看好城门,有一个饥民进了城,就让徐巡检提头来见。
“大战”在即,刘鸣天手心中渗出了汗。他和陈迪在大堂焦急的等待着“千总”大人凯旋得胜的消息。
陈迪说道:“对啦,刘县丞,这几天天天晚上找小红姐姐玩,感觉身体被掏空啦!你那里不是有药么?”
刘鸣天心里正担忧着自己那三百家兵的命运,哪里听得进去陈迪的胡言乱语?
刘鸣天半晌才反应过来:“什么药不药的!这都什么时候了?大敌当前,你说的话那像是个县尊该说的!朝廷怎么会派你这么个屁孩子当沁阳县令?”
陈迪被刘鸣天臭骂一顿,却没有还嘴,只是吐了吐舌头。
刘鸣天在县衙里来回的走动。
一会儿刘鸣天的管家跑进了县衙:“老爷!有几个乞丐在咱们府门前闹事!”
刘鸣天怒道:“什么?敢在我的府门前闹事?你还来找我干什么?直接让咱家的家兵剁了他们就是!”
管家道:“老爷,咱家的家兵不是都到城外剿匪去了么?”
刘鸣天一拍脑门:“玛德,倒忘了这事!”
管家问:“老爷,怎么办啊?”
此时的县城,刘鸣天能够动用的人只剩下了守城门的徐巡检和他手下的十余名衙役。
“你快去城们口,让徐巡检带人去把那几个乞丐拿了!”刘鸣天命令管家道。
陈迪心中一笑。刘鸣天,你中计了!
徐巡检刚带着十多名衙役去刘府门前抓人,一个身影遍窜到城门前。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梁二黑。
梁二黑奉了陈迪的命,换下了衙役服色,在城门口蹲了半天了。
徐巡检带人刚走,他便到城门口,把城门的门栓卸下!
县城城门的门栓,足有百十斤。平常往下卸门栓,要五个人合力。梁二黑是习武之人,倒是不怕这个。他深吸一口气,一使力,门栓遍被搬下。
一众饥民见到城门打开了,都愣住了。
梁二黑道:“乡亲们都听着,俺知道城里哪有粮食,跟我走啊!”
饥肠辘辘的饥民,听到“粮食”两个字,眼睛都红了!他们蜂拥入城。梁二黑带着他们,径直到了城西南那几处“鬼宅”当中。
刘家的粮仓里,用麻袋整整齐齐的码着上万袋粮食。
上万饥民冲进了刘家的粮仓。开始,饥民们拿着生麦子,拼命往嘴里塞。
梁二黑大喊一声:“乡亲们别光吃啊!吃才能吃几粒粮食?搬!一人抗一麻袋走!”
上万饥民们这才醒过神来,年轻的一人扛起一个麻袋,年老的和年幼的就几个人抬一个麻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