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迪来到建宁府,他痛心的发现新安江两岸已经成为了一片泽国。无数百姓失去家园,无数灾民举家迁徙。
胡宗宪赤着两只脚找到了陈迪。他的两只脚上全都是泥,一看就是刚视察完灾区。
陈迪问胡宗宪:“你到决口处查看过了?”
胡宗宪点点头:“是的。”
海瑞道:“胡大人,其实查不查决堤的原因都只有一个!那就是河道监管衙门修河堤的时候偷工减料,中饱私囊!”
用后世的话说,海瑞是典型的偏执型人格,只要是他认准的事情,谁也动摇不了他的观点。
胡宗宪说道:“洪水决堤,堤坝已经被冲的干干净净。真要是想参河道衙门修河不利,已经没有了证据。”
陈迪道:“这么说,汝贞兄也觉得是河道监管李玄贪墨导致了这次决堤?”
胡宗宪拱手说道:“陈大人、海大人,历代河道决堤,只有两个原因。一是天灾,二是人祸。如今已近初冬,不可能是天灾的原因,那就定然是人祸了!”
陈迪点头道:“汝贞兄此言在理。”
胡宗宪又说道:“至于到底是谁造成了人祸,没有证据,下官不敢乱说。”
胡宗宪说话果然是滴水不漏。
海瑞摇头不已:“胡大人,你也太滑头了!自古以来的犯罪之人做下犯罪之事都是为了牟利!能在新安江大堤上牟利的,只有河道监管衙门!只有那位李玄李公公!”
胡宗宪道:“我只同意海大人的前半句,却不同意后半句。不错,犯罪之人之所以犯罪,都是利益所驱!可海大人仔细想想,除了李公公克扣治河款能够牟利,难道没人能在这场大水后牟利?”
海瑞道:“笑话,笑话。什么人能因灾祸获利?”
陈迪却已经被胡宗宪的话打开了思路,他突然问了一个跟决堤并不相关的问题:“新安江两岸百姓的田地,平常多少银两能买一亩?”
胡宗宪道:“六两白银。”
陈迪又问:“水灾之后呢?”
胡宗宪回答:“不用白银买,二十升谷子便能换一亩!”
陈迪豁然开朗,他笑着对胡宗宪说:“汝贞啊,你这是在变着花样点拨我,对么?”
胡宗宪道:“大人少年英才,有些事情自然一点就透!”
海瑞听的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问陈迪:“陈大人,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陈迪解释道:“改稻为桑能让百姓的土地增加五成收入,自然有世豪大户要觊觎百姓的土地!若是平常田地,他们兼并要花六两一亩,若是在大堤上做做手脚,让洪水淹了田地,他们几乎可以白捡那些受灾的田地!洪水始终是要退去的,这些受灾的田地一年甚至半年后便与普通田地无二。。。。。。”
海瑞即便再迂腐,陈迪说的这么清楚他也能听出端倪:“大人的意思是,有人故意掘开了新安江大堤,然后对百姓趁火打劫,兼并他们的土地?”
陈迪道:“是的!我看嘛,只要查清大灾过后,谁在大张旗鼓的购买灾区百姓的田地,这新安江大堤决口的罪魁祸首就定然是他!”
胡宗宪道:“陈大人,我已经查清了是谁在大张旗鼓的购买灾区百姓的田地!”
陈迪问:“是谁?”
胡宗宪答道:“这个嘛,大人可否借一步说话?”
陈迪看了看海瑞,又看了看胡宗宪,说道:“汝贞兄,刚峰兄是自己人,你不必讳言!”
胡宗宪说道:“下官听说此人是大人的老相识。”
陈迪惊道:“我的老相识?汝贞,你别卖官子,快说是谁?”
胡宗宪几乎是一字一顿的说道:“杭州茶商,马—如—云!”
陈迪听后脸色煞白!
要说这马如云,还真是陈迪的老相识。当初马如云赊给陈迪茶叶,让陈迪赚了不少银子,解了飞虎军的燃眉之急!最关键的是,陈迪给了马如云二百万两银子,让他做复兴商行的掌柜!
难道说新安江大堤决口的罪魁会是马如云?
马如云祸害沿江两岸的百姓,是为了给他镇海伯陈迪赚银子?
陈迪命令道:“先不视察灾区了!先回杭州!”
一回到杭州,陈迪立马单独召见马如云。
这位马老板一见到陈迪,便是递银票。
“陈大人,这是复兴商行的头一笔盈利,共计纹银十六万两,还请大人查收!”马如云恭敬的说道。
陈迪揣起银票,皮笑肉不笑的说:“复兴商行刚刚成立,遍有如此丰厚的进项,马老板劳苦功高啊!”
马如云道:“哪里哪里,草民不过尽些薄力罢了!”
陈迪问马如云:“请问马老板,这笔盈利是复兴商行经营什么生意所得?”
马如云道:“是倒卖田地所得!”
陈迪云面有怒色:“倒卖田地?可是倒卖新安江两岸灾民的田地?”
马如云惊讶道:“大人如何得知?”
陈迪强忍着怒气说道:“马如云,这里只有你我二人,说的话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新安江大堤决口,是不是你捣的鬼?是不是你差人在大堤上扒了口子,导致决堤?!”
马如云听言“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大人,你在说什么啊?你就是借给草民十个胆子,草民也不敢做那丧尽天良之事啊!”
陈迪道:“当真不是你做的?”
马如云跪地解释道:“大人,是这么回事。新安江大堤决口后,有一名徽商领袖找到草民我。对我说倒卖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