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部分小娘子都对深宫抱有一种美好的向往,皇后之位,执掌六宫,母仪天下,对小娘子们的诱惑更是大得不行。不然之前三房和四房也不会因为这个争得跟乌脚鸡一样了。
可季冉氏觉得,这些小娘子里面,不该包括季箮的。
自季箮回府一来,季冉氏第一次这么认真的审视起季箮来。她真的是自己养了十年的那个女儿吗?在外面这五年,她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让她跟变了个人似的?
季冉氏这么想着,情不自禁的就伸手去抹季箮的脸,她手上的指甲留得有些长,涂了凤仙花的汁水,让季箮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就往旁偏头躲开了。
“箮姐儿?”季冉氏的眼里有些疑惑。
季箮低垂了眼眸,似是解释:“娘,我知道您心里疑惑什么……女儿不想嫁给冉殷,可他那个性子,女儿除非嫁入皇家,以后别想有好日子过了。”
“箮姐儿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季冉氏蹙眉追问。
她心里也是不愿意季箮嫁给冉殷的,甚至曾想过怎么让季箮跟冉殷断了来往,可季箮这话,也太出乎她的意料了,让她来不及欢喜,先感受到了惊吓。
季箮正色道:“满京城都知道冉殷与爹爹有仇,他又是边关杀神,浑身散发着一股凶煞之气。不管女儿以前心里怎么想的,如今心里却是清楚明了,他那样的人,不会是女儿的良配。与其嫁给他,还不如进宫做娘娘去。”
她说到后面,微微噘嘴,仿若少女赌气般带着娇憨,成功的让季冉氏打消了心底的怀疑。
季冉氏叹了口气,她此刻心疼极了季箮。她从来没有想到,在她以为自己女儿很亲近冉殷的时候,自己女儿却时时刻刻在强忍着对对方的惧意,强作镇定。
季冉氏将季箮抱在怀里,保证道:“以后你不必因为这种事情发愁,受了什么委屈,信里面有什么担忧,直接来跟娘亲说。娘亲定会护你周全。”
“娘……”季箮语气婉转而低迷,仿佛真的受尽了委屈一般。
等从锦桐院走出去的时候,季冉氏觉得自己肩上压力更重了的同时,也生出了更多的力量。身后有两个女儿,季冉氏觉得自己无所畏惧。
锦桐院外面的桃树后面,躲了一个鬼鬼祟祟的婆子,眼不错的看着季冉氏离开之后,立马匆匆回了屏临院。
季萍和季姝此刻都在屏临院,季萍面色恭谨的替三夫人按着肩膀,季姝却一脸得色的用银签子戳着桌上水晶果盘里面的蜜瓜吃。
每年番邦进贡,里面有些瓜果,不能久存,太后就做主分给京中文武百官,三个辅政大臣是分得最多的。季冉氏不是眼皮子浅的人,东西一得了,就给府中各房送了不少。所以对于季府的女眷们来说,蜜瓜还真算不得什么稀罕东西。
可季姝现在吃的这一盘蜜瓜却有些与众不同的意味,它是临安王的侧妃瞿娘娘送的。
三夫人本来还费尽心思想要如何才能勾搭上临安王府,谁知那日带季姝去参加秦家小娘子的及笄礼,就遇上了临安王的侧妃瞿娘娘。
瞿侧妃从小在临安王身边伺候,年纪到了,就被临安王抬了侍妾,后来替临安王生了个女儿,这个女儿很讨临安王欢心,母凭女贵,在前两年,临安王给了她恩典,上书朝廷讨了封号,抬她做了侧妃。
瞿娘娘和三夫人一般的年纪,看起来却比三夫人要年轻貌美许多。三夫人心里本有些嫉妒,谁知两人一聊天,竟然很合脾气,一见如故起来。今日上午,瞿娘娘就派人送了蜜瓜过来,点名说是给三房的。可把三夫人得意坏了。可惜季冉氏一大早便进了宫,四夫人又处处避着她,让她想炫耀都没地儿炫耀去。
见打探消息的婆子回来了,三夫人微微收敛了脸上的笑意,轻轻抬了抬眼皮子,正色问道:“可打听到什么了?”
那婆子谄笑道:“大夫人和四小姐五小姐说话的时候,屏退了下人,老奴并不敢靠近。倒是大夫人的眼睛,确有些红影,眼下有些肿,看样子,不是昨晚哭太厉害,就是今日在宫里哭过了。”
季姝咽下一块蜜瓜,插嘴问道:“娘,难不成说昨晚大伯父和大伯母吵架了的事情是真的?大伯母今日进宫是告状去了?”
“常福院那位就是她姑母,她告状哪里用得着进宫!”三夫人摇了摇头,“不是说进宫探病么,说不得是那位太妃病重,救不活了吧!”
那婆子是在底层摸爬滚打的人,最会看人眼色,当下立马开口奉承:“还是咱们夫人聪明,老奴这个榆木脑袋,想破了头都猜不到的事情,夫人一眼就看透了。”
“多半是宫里面的冉太妃快要病死了。”婆子眼里带着兴奋和激动……打听来了这样的好消息,三夫人一定会多给她赏钱了。
真是好消息啊,三夫人想,冉太妃死了,自己这边却搭上了临安王府的瞿娘娘,若是大老爷再出什么问题,看她冉秋霜还能有什么底气在她面前趾高气扬!
与大房的心焦和三房的欢喜不同,四房平静多了。
四夫人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一意替季毓收拾起行装来。
出了相思病那种事,虽然季箬对外解释说她的病是因为神佛看重,肉身脆弱不能承受导致,可季毓自己心里明白那病是因何而来的。
不单季毓心里清楚,季府每一个人心里都是清楚的。所以她觉得没脸,饶四夫人说破了口舌,也不肯再留在季府了。
四老爷倒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