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氏边哭边骂:
“你当谁都是你呢,把个媳妇当白捡来的!大伯对先头去了的大嫂这样念念不忘,姨娘可是算计到人家头上,大伯怎还肯忍?没证据怎么了,不就知府大人一句话的事,再说那两个小的呢,都是阎罗投胎,他们又如何肯让步,你没见二姐儿多大的气派,人可是王妃,咱们惹得起吗?!你又没个好女儿嫁了王爷!”
傅琅也算彻底泄了气,知道这回是没个妥善的法子能解决了。
他心中由不得对宋氏窝火起来,这女人二十年前便安生些嫁人了就好,如今却又这样蹦跶,还硬要傅宁认祖归宗,当真是一场冤孽。
原先他对宋氏是有几分愧疚和怜惜的,只是现今一看这阵势,还要搭进去他自己老娘,怎还会怜惜她,只苦于傅念君的人将她护得死,他却连面都见不上。
同样的,到了宁氏这里,傅渊早前已让人里三层外三层给围了起来,连傅秋华都不得出入。
钱婧华亲自来送晚饭,并把上公堂一事告知了她。
“宁老姨娘,如今之计,为着保全三房,我夫君的意思,希望你还是主动一些,若是不肯认,那怕不只是分家这样简单了。”
宁氏咬牙说:“我要见老爷。”
钱婧华却也不是个性软的,吊了吊眉毛道:“公爹事忙,今日自然是要进宫面圣的,姨娘,咱们府里的琐事,还是不要事事劳烦他的好。”
宁氏只说:“当年老夫人在世时曾允诺欠我一条命,莫非老爷还能当个不肖子孙不成!”
“姨娘这话又严重了。”钱婧华早从傅渊那里听来了前因后果,“若不是老夫人记着当年姨娘的一点子恩情,这会儿三叔就没那么轻易保住名声和前程了,若是你执意要带累他,也由得你。”
钱婧华把饭食往宁氏面前推了推,又道:
“也难为姨娘你一介妇人,凭一己之力生出这样多事端来,好好地把府里闹了这样几日,等分了家单过,若是你还能囫囵从衙门里出来,自然还是能回到三叔身边受他供奉,只是咱们做人,举头三尺有神明,当年欠的债,便赖不得,总是要还的,还清了,才算是个了结,姨娘可懂?”
傅琨和傅渊都不曾说真想要了她一条性命,毕竟是一个宅门里住着,也不好看,只是这罚,却不能叫她躲过了。
宁氏只看着钱婧华,“想不到少夫人也有这样好的口才。”
钱婧华微笑,“我如今嫁了人,已是和顺不少,做事总得顾及着夫君的体面,听说老姨娘想让三叔放个外任去江南?真是巧了,我娘家在江南想必你也听说过……”
吴越钱家,谁人会不知。
宁氏咬牙暗恨,傅家大房里,这一个两个的,难道尽是妖魔鬼怪投胎的不成!
钱婧华把话都已带到,也就不多待了,宁氏望着一桌子冷饭冷菜,外头安安静静地一片,没一个人来看她。
她早知道自己儿子会做什么样的选择了。
想她一片心都只为了他,可如今儿子对她却可有自己当年对他的一半?
她捻着手里的佛珠,什么都不指望了,盼只盼明日进了衙门,还能有口气能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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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家这桩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开堂审理的时候来了不少围观民众。
宋氏勉力撑着这一遭,全都是为了傅宁。
而傅琅那边,虽想去衙门走动,自己在外任那么多年,京城人脉哪及得上傅琨,知府大人对他也是避而不见。
他算是彻底对这事死了心。
曹氏的话其实早就入了他的耳朵,宁氏是自己的生母没错,可是为了她,赔上自己的前程和与傅琨的兄弟情义是大大地不值。
因此宁氏颤巍巍地被扶到公堂上来时,竟是膝下子孙一个都没来。
围观的百姓也有同情宁氏的,只是案子一开堂,风向却又转了。
宁氏早已木然,也不再辩驳,她只是傅家一个老姨娘,所依凭的不过是傅琨的一点恻隐之心。
更何况即便傅琨愿意放过她,那几个小的却不肯。
却偏偏大房里的小辈个个都出息。
这场角力,本就是力量悬殊的,宁氏心下一片冰凉。
最后的判决,宁氏被判了三十大板,收押在牢房半月,傅宁被判认祖归宗。
这量刑也不算过分,碍着宁氏的年纪,也没有给她判个牢狱之灾,收监却是可以用银子赎的。
主要这一件案子,宋氏母子要的是认祖归宗,傅家大房要的是替大姚氏洗刷罪名,如今算是两全了。
宁氏吃了好一顿苦头,却终究还是挺了过来,回家去后延医问药自是少不了,只是她几十年来的名声,也算是彻底败坏了,原本有那些想走傅琨路子的人,巴结不上就同傅琅交好,如今出了这档事,又有傅家要分家的风声传出,傅琅这里,才算是真的领受到了人情冷暖。
傅念君倒是觉得这是件好事。
傅琅若是就此离京,才是个好出路,最好能将傅宁也一并带走,她才算是能彻底放心。
宋氏回到了自己原本城外的家里,傅宁却说什么都不肯回傅家,只宋氏知道自己没几天好活了,她信得过夏侯缨,这傅宁身上的毛病,她坚信还得看夏侯缨愿不愿意治,因此逼迫着他回傅家去。
傅宁只一想到了傅琨和傅渊父子便是心中一阵别扭,他这点眼色也还有,入了三房,上到宁氏,下到傅秋华和傅游,哪个会给自己好眼色看。
可是他的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