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站在楼台之上的仲孙怡月的女儿听到这里,脸色已是惨白,她知道这个三殿下敢作敢为,但竟如此数落父亲的罪责,险些差点晕倒,腿已发软。
公子无亏述说罪状的声音仍在继续着,每一条罪状说得有条不紊,节奏适当,字字句句都像敲在她的心上,她扑通一声晕倒,这时有丫鬟喊道,“小姐,小姐,快,传太医,传太医。”有腿脚快的丫头很快便出了门,到府门口仲孙无亏的侍卫放了行,丫头一路狂奔,直奔太医院方向。
公子无亏的记忆力很好,单单在车上就把这些罪状一条条的记在了心里,
“太和十二年,您强抢民女,打伤人命,王叔,可有此事?还需要我继续说下去吗?”
他说一句,仲孙怡月的面色就白了一分,如今已是惨白,他抖着手,恶狠狠地问道,“口说无凭,你有何证据?”
公子无亏哈哈大笑,“王叔,我没有证据怎么敢说?”一本账本此时恰当地放到了他的手上。
他一甩,账簿落在仲孙怡月的脚边,风一吹,纸张呼啦啦翻页,他看到里面的字,惊讶,不可置信,他怎么会有这些东西,这些东西自己藏的好好的,他怎么会有?他脑中一片空白,看了又看,终于抬起头,脸色无常,眼睛里有股子狠劲儿,看向他,“是又如何?你又能奈我何?你敢动我?我没记错的话,你只是司寇替职,并没有下达正式的任命文书,你真当你是大司寇?你若动我,明天你这个司寇替职也就不用当了。”
公子无亏面色深沉,听闻此言呵呵冷笑一声,自己摘下顶戴花翎,腰间的令牌也一并摘了下来,“王叔真是高看小侄,小侄才疏学浅,这官不做了也是应该,不过在此之前,小侄就为民请命了。”说着帽子及令牌随手往身后一扔,身后侍卫双手接着捧着,他抽出长剑,横在仲孙怡月的颈间,“像王叔这种贻害千年之人,我就算搭上官位,搭上前途,先斩后奏杀了你又何妨?”
看到此,辰凌咬紧嘴唇,曾听旁人说过她这个殿下敢作敢为有勇有谋,如今亲眼目睹,确实被打动了,她深吸一口气,他竟是这样的皇子,莫名喜欢,突然让她想起儿时看过的电视剧《贞观长歌》,剧中皇子李恪同样也是让她心折之人,同样是征粮,李恪当机立断有魄力不畏权势牺牲自己的利益,自己的皇叔也敢打,可那毕竟是电视剧,现在这个果敢的皇子,就站在自己面前,她如何能不心折?这公子无亏,同样是幼年不招人疼不招人爱的皇子,他做的更决绝更果断,把这些年仲孙怡月做的坏事都查了出来,以他司寇的官位,即使是替职,也够这仲孙怡月死几遍的。
可是,“罪不上大夫,礼不下庶人。”一旦他做了,那么他的父王如何看他?朝中官员如何看他?他不担忧吗?他能输得起吗?用自己的前程换那些粮草,值得吗?
他的剑仍然在仲孙怡月的颈间,此时除了火把的噼啪声,再无任何动静,每个人都吓坏了,包括仲孙怡月。
仲孙怡月气得脸色煞白,自己明明是他的长辈,竟然被他数落,还拿剑指着他,扬言要杀了他,他气得浑身发抖,终于愤怒地喝道,“你们都是傻子吗?看着他拿剑指着我?”
他身边的护卫终于有人拿着长刀冲了出来,而公子无亏的人哪里能让他们的主子吃亏,当下双方就打了起来,很快便是一场混战。混乱中仲孙怡月趁乱退到一旁,公子无亏扔掉剑,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旁若无人。
比起仲孙怡月惊魂未定的模样,公子无亏更加的淡定,他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
辰凌站在高处,正在疑虑要不要下来帮忙的时候,突然听到拉强弓之声,闻声望去,远处有个人正拉开弓箭,箭尖直对着殿下,她登时心惊肉跳,脊背发凉,脑子一瞬间空白,想都没有想,只听“嗖”的一声,她瞬间跳下树抱住了他,头埋在他的肩头,紧闭着眼睛。
公子无亏被人突然一抱更是一愣,见来者是她还没来得及细想,在他皱眉之时突然听到一阵破空之声朝他而来,他心头一紧,已知她何意,一手抱着她极速旋身,另一只手抓住箭,锋利的箭头刮伤了他的手,他泠冽的眼神回看过去。
那只护住她的手抱得更加坚定,后背也是惊起一身虚汗,血顺着他的手流在地上,看得辰凌触目惊心。
对方见射箭不成,早已逃脱,旁边一个膀大腰圆之人手拎两把大锤,抡起来虎虎生威,光是锤风就能把人刮倒,所到之处所向披靡,这人见公子无亏怀里抱着一个人而无暇顾及自己,拿大锤便横扫了过来,公子无亏紧紧护住她掠身后撤,那人见攻击失败,大锤抡得更加用力,所到之处倒地一片,呼呼之声不绝于耳。
公子无亏见势,紧紧护住她,掠身离开,可速度仍然慢了些,见大锤威力过猛,他旋身以自己的后背对着大锤,锤风从他身体擦边而过,他抱着她险些失去平衡摔倒,后背的衣服已成破烂,皮肤擦伤见血,他却丝毫没有皱眉。
此时有护卫终于见到殿下的情形,“殿下小心!”急喝一声,拎着长枪便刺了过来,那人灵巧闪过大锤的攻击,锤威力猛却是笨重,拿长枪之人身法灵活,倒把使大锤之人耍得团团转。
辰凌原是要保护他的,此刻却被他保护着,大锤的声音呼呼作响,她的功夫一般,像这种力量型的武器,她应该能躲就躲,粘上就是一条命,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