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于翠微山北麓的一道山梁之上,浩星明睿借着淡淡的月光,默默俯视着山脚下那座已被叛军重重包围起来的皇陵。
即便是在黑暗之中看上去,那座皇陵也显得气势宏大,雄伟不凡。只不过此刻在它的四周,尽是连绵不绝的营帐,其间还错落分布着无数堆不时明灭的营火。
八万西路军,蓄势以待,恐怕只在一日之间,便可将朱墨的五千侍卫亲军碾作齑粉。
浩星明睿剑眉微皱,凝神考虑着目前的严峻形势,竟然丝毫没有察觉到,一个颀长而略显瘦削的人影,已悄无声息地来到了自己的身边。
“舅舅,我来了。”那个人影轻声说了一句。
浩星明睿这才回过神来,转头看向正含笑而立的寒冰。
细细地打量了这少年许久,他方如释重负地笑问道:“这一日可是累坏了吧?”
寒冰咧嘴一笑,“与郑庸那奸宦缠斗了一整日,可惜最终却让他给溜掉了!”
浩星明睿再次看了看他那张略显疲惫的面庞,终是摇头淡淡地一笑。
一发现郑庸没有来皇陵,浩星明睿便立刻猜到,他一定是去对付寒冰了,心中难免要多了几分担忧。
以那奸宦的狡诈狠毒,如今又没有了任何顾忌,定是会无所不用其极。
寒冰与他周旋了整整一日,期间的紧张凶险自不必言。
但无论是寒冰,还是每一个投身于这场战斗之中的人,都有各自所要承担的责任和所要面临的险境。
有时候过度的关心,反倒会成为彼此间一种无形的负累。
所以,寒冰既然选择轻描淡写地将这一日的战况一言带过,那么浩星明睿这做舅舅的便也不再过多地追问。
“那奸宦定是发觉景阳城已被邢成彪的人包围,知道大势已去,所以才赶紧逃走了。”
浩星明睿不由叹了一声,接着道:“此次实是我虑事不周!竟是过于小看了那个济王的诡诈心机!”
寒冰闻言也皱起了眉头,颇有些自责地道:“只因我们从前与这位济王交手时,似乎总能轻易获胜,便不自觉地轻忽了他。此番他所施的这一招‘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确是骗过了所有人的耳目!”
浩星明睿却突然自我解嘲地笑了笑,道:“幸好那老昏君急着除去我这个假王爷,竟然鬼使神差地将我先遣了出来,倒是让我就此避过了一劫,没有也被济王包入他所精心准备下的这只大饺子之中。”
“那舅舅您是如何摆脱掉皇上派来‘保护’您的那些大内高手的?”寒冰笑嘻嘻地问了一句,星眸中却尽是促狭之意。
浩星明睿斜睨了他一眼,心知这坏小子又在拐弯抹角地嘲笑自己这个当舅舅的那有些上不了台面的身手。
其实浩星明睿的功夫并不弱,至少比那些所谓的大内高手要高出了许多,足以轻松应付三、五个武功一流的大内高手的围攻。
但是皇上派来监视他的大内高手却有十几人之多,便不是以他的身手所能独自解决的了。
所以,当初刚一听说皇上命浩星明睿这假王爷也随驾赴皇陵守孝时,寒冰便说要暗中跟随保护他。
但浩星明睿却没有同意,只说自己已有应对之策。
如今看来,他确实应对得很好。
这却是引起了寒冰极大的好奇心。
因为他知道,原来潜伏在定亲王府中的那几名隐族武士,已被舅舅全部派去保护自己的师父萧天绝。
那么皇上派来的那十几个大内高手,又是如何被舅舅解决的?
难道——,自己这位身手平平的舅舅,竟还藏了什么不为人知的奇妙后招不成?
浩星明睿岂会看不出这只小狐狸的那点儿小心思,神情极是坦然地道:“我本就打算在今夜独自溜出皇陵,便让范成事先在那些负责‘保护’我的大内高手的水囊中,下了一种极不易被察觉出的慢性毒药。”
“哦——”
寒冰故作恍然地挑了挑眉,却突然问了一句:“莫非是范成那家伙计算失误,竟让那毒药提前发作了起来?”
浩星明睿立时被问得一窒。
只因他方才所言确是大有破绽——
既然他是打算在夜里脱身,必然不会让那些大内高手在他离开之前便出现中毒之状,以免打草惊蛇。
而他今日奉圣命离开行宫去庆州搬救兵时,皇陵还未被敌军包围,那便是还在天黑之前。
故而从时间上来推算,那些大内高手当时应该还没有毒发,战斗力自然也不会受到任何影响。
那么浩星明睿这下毒一说,便没有什么说服力了。
所以寒冰这脑筋转得极快的小子才会有此一问,明摆着就是要出自己舅舅的丑。
浩星明睿此时可真是感到好气又好笑!
他心想,寒冰这小子今日没有抓到郑庸,定是仍有些气不顺,便琢磨着拿自己的舅舅来寻开心,简直是岂有此理!
而偏生自己这次还真是被这狡猾的臭小子抓住了痛脚,这其中的难言之隐,实是不能让人知道。否则,自己这个做舅舅的,少不得会被这没大没小的亲外甥给取笑上一回了!
无奈之下,浩星明睿只好故作神秘地一笑,明显带着敷衍之意地道:“你怎知不是你舅舅我新近得了什么武功秘籍,以致功力大增呢?”
寒冰闻言撇了撇嘴,知道舅舅这是打算就此蒙混过关了。
谁知就在他这坏小子心中犹有不甘之际,一个人影突然出现在不远处,并径直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