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尊大日已经走上中天,酷热在这个时节很常见,园中低矮的园艺树苗有些发蔫,像是打了霜一般,整个院落之中蝉鸣阵阵,若是不看天上的七个太阳,这种格调与丢球上一般无二,使人很难相信这里已经是异界了。
孟枢在浮山勇离开后冲了个凉,顺便吃了些东西,随便填饱肚子后便来到方门前坐下,树荫遮蔽,夏风习习,不知何时这已经成了一种习惯。
这个时候,他会发现自己很平静,心无波澜。
街道上依旧冷冷清清,半天不见一个人影,两边房舍低矮无序,有几座更是已经腐朽倒塌,化为废墟,因无人整理,使得整个街道显得更加颓败。
蓦地,从街角窜出一条大黑狗,嘴里嗷嗷嗷的惊叫不停,成功吸引到了孟枢的注意。
黑狗慌不择路的奔逃,好似后面有可怕的东西在追赶一般。
“嗒嗒嗒……”
一连串清脆的马蹄声传来。
不多时,一队骑士出现在孟枢的视线当中。
十多人,个个顶盔掼甲,神色威严,眸光锐利有神,腰刀背戟好不威武。
坐骑为一种浑身赤红的马驹,身上鳞甲密布,似淌着鲜血一般,无蹄而生有四爪,宛若利刃般寒光闪闪。
虽似马匹坐骑,却有着非常凶猛的兽类气息,兽目之中凶光阵阵,上颚更是生有两根七寸长的獠牙,弯刀一般,气息能使得普通人惊惧。
此乃赤鳞驹,是一种禀性凶悍的猛兽,居然被人驯养成坐骑。
这十多人自街角行来,却有一股千军万马的骇人之势,若是普通人看上一眼,必会惊惶不安。
孟枢面色严肃,已经站起身来。
骑行的众人向两边分开稍许,队伍中间露出两个锦衣少年,年岁不大,都是十五六的样子,其中一个在盛夏时节居然穿着白衣白袍带着兜帽,将自己遮盖的严严实实,也不怕闷出痱子。
另一个倒是一身短衫打扮,但面色却透着丝灰败的青色,眼眶凹陷,眸子无神,嘴唇发乌,一副重病的模样。
很难想象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人,居然有着老人一般暮气。
队伍在赤鳞驹利爪与街面的敲击声中前行,打头的骑士气息强盛,神色漠然。当队伍临近,他抬首看了孟枢一眼,轻手一挥,队伍如约定好的一般顿时停了下来。
此时他们正处于方门之前,骑士队伍无人出声,只有赤鳞驹打着响鼻。
“城西澡堂,没错,就是这里。”
为首之人抬头看了一眼牌匾,眉头皱的很紧,若不是提前清楚,他很难看明白上面的字迹。
“你可是孟枢?”他又出声问道。
孟枢此时带着戒备,凝神注视着这个队伍,闻言颔首道:“我是,你们是谁?”
“我等奉勇大人之命,护送两位少爷来此。”领头人并未正面回复。
“勇大人?”
孟枢闻言诧异,继而想到了什么。
“是浮山勇?”
“正是!”
领头人点头。
“这么说来,你们是浮山家的人?”
孟枢这时多少放下心来,却又有疑惑,这浮山勇上午才离开,这会儿就来一队人马,搞什么?
“正是!”领头人话很少。
他扭转缰绳,赤鳞驹打着响鼻转头,四爪如钢刃一般,与地面接触的地方被轻易划开一道道口子。
“两位少爷,这里正是勇大人所指之地,我们到了。”
白袍少年看了一眼牌匾,然后垂首抚胸一阵咳嗽,喘息着道:“那就进去吧。”
一旁的少年嘟囔一声:“也不知勇叔是怎么想的,让我俩来城西这等平民居所,这不是让别的大族看我浮山家笑话吗?谁不知道我俩是浮山家出了名的无用之人。”
“莲弟,少说两句,勇叔对我们自幼关爱有加,不会害我们。”
白袍少年说几句话的功夫,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声,面庞都泛着异样的红。
“好吧青哥,我也就是随口说说。”
说话之人脸色泛青,长相看起来很是怪异,眉心部位有指头粗细的一块凹痕,似是有一块骨被人生生挖了去,配上乌青的嘴唇,无神的双眼显得阴霾,整个人看起来甚为骇人。
原谅我的不厚道,除了骨骼精奇外,孟枢实在想不出别的形容词。
领头人领命,大手一挥。
“下马,进!”
十多骑动作整齐划一,咵地的一声自赤鳞驹上翻身而下,期间无一人出声,气势十足。
“等会儿,等会儿。”
孟枢回神过来赶忙出声道:“浮山勇叫你们来是来按摩洗浴的?我这边是澡堂子,你们确定没走错地方?”
“没走错,勇大人让我等前来,就是护送二位少爷来此,至于来此做什么,我们不过问。”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你们不觉得一大队人马,来我这个澡堂子,显得不伦不类吗?”
“这又如何,我浮山一族行事,在这潮崖城中又有谁敢多嘴?”领头人面无木然,但话里的语气,甚为霸道。
我他妈佩服你这股子自信,孟枢决定不理他,跟这人尿不到一壶。
“那好,请二位下马随我入内,另外,本店小本生意,劳烦各位把你们这似马非马的坐骑给挪一挪,别挡住我的大门,毕竟我还得做生意。”
孟枢这话说的客气,却又带着挤兑,众人听完无不横眉竖立,几个离的最近的已经将手攥紧,想着是不是要给这口无遮拦的家伙来一拳。
何时敢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