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冲深知魔道之辈多半好大喜功,最喜将自家魔宫修筑的金碧辉煌,穷奢极侈,方能彰显气派,也不以为意。天瑛女指着那魔宫道:“这座魔宫本是血河宗总坛所在,被你们太玄派打残,沉入血河,是我师傅将之寻回,用了数十年光景祭炼还原,作为我血河一脉之道场。”
凌冲闻言,定睛去瞧,果见魔宫四面墙壁、宫顶之上尚余道法神通轰击之痕,显是祭炼的匆忙,未及抹去。花姥姥亦是血河宗长老出身,与血河掌教血痕道人不睦,愤而出走,另立门户,收了血河妖魔为徒,传授血河道法。
等血河宗破灭,其将魔宫残址寻了来,又发动血河妖魔修补修葺,方成今时模样。血河妖魔所在多有,血河中又出产各类魔道宝材,正合重炼魔宫。花姥姥亦想仿效太玄派,将魔宫祭炼成太象五元宫一般,可攻可守,用来作为开宗立派的道场,可惜血河妖魔中开启灵智者不多,精通法器祭炼的更少。她自家还要打坐修炼,没得闲工夫炼宝,只好先草草将魔宫恢复一新,留待日后再说。
魔宫广大,内中盘踞了无数妖魔,那些妖魔生性粗鄙,甚而未脱兽性,全然不通礼法,就在魔宫之前甚或大门两边席地而坐,手捧血食大口嚼吃,一口下去只咬得血汁四溅,吃饱之后便歪在一旁,酣然大睡。
天瑛女亦是血河妖魔出身,但受花姥姥亲炙多年,已有几分人族练气士的模样,对此景本是见怪不怪,但今日不同,有凌冲这位外客在,血河一族只会令人耻笑,素手一挥,血影神鞭舞动,分化出无数鞭影,手腕一抖,已将魔宫门前妖魔尽数抽上了天!
那些妖魔要么大睡,要么大吃,猝然被袭,各个发出惊叫怒吼,以为是外敌来犯,就欲上来厮杀,及至看清是天瑛女,一个个突然哑火,等坠落于地,立时灰溜溜跑个没影。
天瑛女出了一口恶气,引领凌冲往魔宫而去,到得大门之前,扬手打出一道法诀,落于门上,一片轰鸣声中,宫门大开,露出内中。
魔宫之中十分空旷,并无闲杂妖魔游荡,亦无血河真气,好似阳间普通的宫殿一般,内中所用大多是血河所产一种巨石,通体血红,坚硬难摧,十分耐用,只消用血河道法粗粗祭炼一遍,便可用来修筑工事。
天瑛女在前引路,这一次再无波折,直达中心大殿之上,见四壁空旷,只在正中摆放了一尊硕大丹鼎,想是花姥姥平素炼丹之用。
凌冲是玄门正宗出身,纵使到了魔宫之中,亦不会失了礼数,两袖垂地,目不游移,静静等候。天瑛女见他如此,哼了一声,扬声道:“师傅,太玄派凌冲到了!”声音回响于大殿之上,四面折音,更显殿堂空旷。
其话音方落,就见殿上起了一道血流,直冲而上,血流之中生出一朵血色莲花,莲瓣缓缓张开,露出内中花蕊,花蕊之上端坐一位美貌妇人,身穿大红道袍,一双凤目落在凌冲面上,正是血河宗硕果仅存的长老花姥姥。
凌冲见花姥姥现身,躬身一礼,说道:“太玄郭掌教座下弟子凌冲见过花前辈!”花姥姥名头虽老,面容却堪比少女,甚而比天瑛女犹有过之,当得姿容无双四字,见凌冲态度恭谨,微微点头,说道:“你师傅郭老鬼卑鄙狡诈,想不到教出的徒弟倒还懂得礼数。”
凌冲笑道:“凌冲不敢闻师之过,花前辈若对家师不满,再过几日便是家师证道之期,大可前去观礼,当面挑明。”
花姥姥冷哼一声,说道:“郭老鬼要证纯阳,早就偷偷摸摸证了,如此大费周章,遍邀宾朋,必有猫腻!他证他的道,我也懒得去瞧!”
凌冲笑了一声,问道:“不知前辈要见晚辈,所为何事?”花姥姥上下打量他一眼,凌冲道行虽深,但在魔道老祖法眼之下,仍是无所遁形。
花姥姥眼中所见,其周身自有黑白二气周流不虚,其中又有无数金色符箓游走不定,法身诸穴窍又时刻与虚空相连,再加身畔剑光隐隐,竟是兼修诸般玄妙法门,每一门皆是惊天动地之术!
花姥姥略带惊异道:“看来坊间传闻是真,你当真得了太清门道统,一身符道已然登堂入室,就算日后以符箓之术证道,亦不稀奇,尤其你还兼修了一门虚空法门,加上太玄派嫡传剑术,啧啧,小小年纪,居然有这许多奇遇,我倒是有些嫉妒那郭老鬼了呢!”
花姥姥成道多年,却苦于门下无有秀出弟子能继承其衣钵,天瑛女虽则忠心耿耿,但囿于先天资质,将来未必能证道玄阴,血河妖魔大多粗鄙不堪,哪有人族弟子来的通透精明?见凌冲这般资质,这般成就,真是又惊又妒。
凌冲也知自家修为瞒不过长生级数,但彼等只能看出他兼修多门道诀,瞧不透洞虚真界的底细,毕竟他有晦明童子帮着遮掩,随着道行日深,生死符在他手中的威力也越来越大。
凌冲道:“前辈法眼无差,弟子确是得了几门道法传承,可惜都是自成体系,要将之融汇一炉,不知要花多少精力!”花姥姥颔首道:“不错,贪多嚼不烂,我只能瞧出你所修道法每一门皆是大有来头,要将其等融会贯通,莫说是你,就算长生之辈,无有数百年苦功推算,怕也不能为之。”
顿了一顿,又道:“不过此事是你自家事,自有你师傅操心。我唤你来,是要你转告你师傅,他的证道大典我不能抽身前去,最关键者,是请他分神助我看顾这一条血河,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