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谦虽对凌冲印象不佳,但也不至于有意刁难,只能沉默不语。凌冲喜道:“能得师伯传授,正是求之不得!”去东海坊市求药也不急于一时,倒不如沉下心思,随贺百川这位炼器大宗师修习器修之道。只要能将炼器之法学个两三成,日后无论是祭炼飞剑,还是祭炼噬魂幡,皆有无穷好处。
当下凌冲就留在离火殿中,随贺百川学习祭炼飞剑之法。天下器修之道,无外乎以真水真火之力,加以自心自性,调配改变世间万物之灵性,使之冥合天地大道,自生灵异。
贺百川甚是干脆,毫不拖泥带水,说道:“祭炼飞剑,分为选材、淬火、精炼、开炉、通窍、洗练、温养等种种步骤,每一步都疏漏不得。就说选材之道,能用来炼剑之材,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就似这几年本门采掘出的铁矿,就算是一种极好的材料,如今时间有限,你就拿这殿中的剑材练手,待你走时,我送你一本秘籍,上载天下大洲中诸般能入炉炼剑的奇物,你自家好生记住,免得日后见了甚么稀罕物事,空入宝山而回。”
“淬火与精炼之道,便是方才你狄师兄演练的手段,讲究的是武火力将宝材祭炼成形,只不过他为了省事,飞剑成形那一步本该在开炉炼剑中成就。至于通窍么,不止飞剑,天下诸般法器与人一般,也有经络穴窍,要想飞剑法器威力至大,须以本身真气疏通其脉络,也即是祭炼一道。洗练一关算是飞剑所独有,盖因剑胚受炉中真火之气煅烧,火气甚旺,也为了使飞剑更加锋利,须以秘传灵药,洗练其剑锋。灵药灵液的方子各派皆有,但各个不同,本门的药方乃是自古相传,最是剑修中正宗,在我手中保管,没有掌教之命,无法传你。你只有七日功夫,选材一步就先省去,专心学习如何淬火、精炼与开炉三步,至于通窍、洗练,倒也不比急于一时。”
一指殿中一堆物事,说道:“我看你淬火与精炼倒有几分火候,这里有一门御火之法,虽比不得六大剑诀精妙,但控火之道别出心裁,另有一种妙用,且传了给你。”传了凌冲一道法诀,通篇讲授天下诸般真火火种之别,以及如何能操控异火到自由顺心之境。
这篇法门诚如贺百川所言,与太玄六大剑诀不可同日而语,但胜在别有洞天,各胜擅场。郭纯阳这一辈五位长老中,大师兄与二师兄成就长生,掌教郭纯阳虽未跨过那一道天关,但战力不输长生之辈。再往下便是贺百川这位四师兄,不修真传剑诀,反去修炼另一部道法,还破入脱劫之境,器、剑二道合一,也算一桩异数。至于三师兄周其,长袖善舞,总理外物,反而耽搁了修行,弄得不上不下。
这篇御火真诀算是贺百川道诀核心一部,毫无保留传了凌冲,就似当年惟庸道人传授他星斗元神剑诀一般。贺百川末了瞧了一眼狄谦与凌冲,说道:“本门自先掌教兵解,由郭师弟执掌大位,大师兄是纯阳老祖,连二师兄也证道长生,为掌教之左膀右臂。我贺百川资质愚钝,只能祭炼些飞剑,贴补家用。我生平爱剑,他事不管,但唯有一样,兄弟阋墙之事万万容忍不得。你们两个先前有甚么过节,在此一笔勾销,谁也别打小算盘,要让我知道还纠缠不休,还当老子斩不得你们两个么!”
这一番言语自是指的二人太玄守山剑谱之事,凌冲与狄谦对望一眼,各自心下凛然,狄谦开口道:“遵师命!”凌冲也道:“弟子和狄师兄的后人有些误会,关乎几条人命……”贺百川冷哼道:“狄谦!你的后人不肖,出了忤逆之辈,你二师伯打杀了几个,你可有不满?”
狄谦面色如土,讷讷道:“不、不敢。”贺百川道:“私自泄露本门真传,你二师伯还是给我留了几分面子,若我是他,早将你满门杀绝!岂容你那侄子、侄孙还赖在门中!狄泽仗着有几分剑术的天分,都要拽到天上去。你的好侄子把持着那座铁矿,这几年也吞没了不少罢?”
狄谦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却说不出甚么话来。贺百川所言句句是真,狄泽倒也罢了,不过少年心性,孤傲了一些。狄成却仗着离火殿出身,上下其手,从那座精铁矿中着实捞了不少好处。狄谦虽知此事,碍于狄家后人中有仙缘入道修真者只有这父子两个,舍不得下重手责罚,谁知却成了姑息养奸。
贺百川冷笑不语,凌冲看不过去,笑道:“师伯暂息雷霆之怒,狄师兄也是爱才心切,加之血脉相连,不忍责罚……”贺百川瞧了他一眼,说道:“你身为掌教关门弟子,日后郭师弟退位,就要靠你与叶向天两个撑起太玄道统,徇私舞弊之事断然做不得,若是见到了更要一剑一个,肃清叛逆!你师傅对你寄予厚望,可要记得了!”
凌冲苦笑道:“弟子不过区区金丹,师伯就不要吓唬弟子了。再说有徇私舞弊之辈,二师伯早就提剑杀来,也不用弟子出这个风头。”贺百川哼了一声,转头对狄谦道:“先前是不愿管那些狗屁倒灶的闲事,但你们闹得太不成话,你立刻出去传话,那狄成怎么贪墨的门中财货,就怎么给我吐出来,自家打断双腿,去见你二师伯,也许能留他一条性命。还有那狄泽,再敢鼻孔朝天,老子一剑将他斩成七八段!你教导不严,离火殿中外务就不要管了,好生给我看守炉火,炼出几柄上乘宝剑,也算将功赎罪!还有,你那些不肖的狗屁子孙再敢生事,老子连你一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