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等磨盘战法,比拼的是双方法力,对神通操控的精微手段。九幽祖师面上依旧古井无波,似乎天地间任何事都不能令其惊讶失态,道心修为直是臻临绝顶,黄泉真水狠狠收缩起来,对抗四灵星光炼化。乔依依眼中似乎只有一剑、一人,连四灵大阵都不大去管,任凭其自家发动,到了后来,剑招越变越少,出剑越来越慢,良久才递出一剑。
九幽祖师忽地一声叹息,手掌摊开,掌心中一朵小小曼殊沙华悄然盛放,花蕊摇曳,不知怎的,这一剑本要斩向其头颅,却被移形换位,生生劈入花中,将曼殊沙华搅得一塌糊涂。花蕊缤纷而落,恰似条条红炎飞舞,乔依依法力惊人,看似轻描淡写的一剑,起承转合之间已将曼殊沙华连根斩断,爆散为丝丝黄泉真气。
这株曼殊沙华并非法力所化,本就长在地府之中,三生石旁,被九幽祖师摘来,炼成法宝,以真气温养了无尽岁月,却在乔依依一剑之下,破碎灭去。但此花亦有无穷玄机,乔依依抽剑出来,剑身上附着了丝丝赤色,狠狠抖动,也绝不掉落,不过数个呼吸之间,那赤色竟已深入剑中,只听噼啪连响,一柄盖世好剑陡然断裂成了无数碎块!
此剑并非实有,是乔依依以星光凝练而成,但倾注的星力元气丝毫不下于祭炼一柄法宝飞剑,被曼殊沙华中蕴含毒意阴邪之气侵蚀,终于化作雨打风吹去,满天星光只闪得一闪,便即归于寂寥。
此剑毁去,大伤根基,以乔依依的法力境界,也闷哼一声,脸上一白。九幽祖师不惜将祭炼多年的曼殊沙华毁去,面上亦透出碧色,这一次非是一晃而过,整张面庞都透出翠绿之意,显是动用真气太猛,已然压制不住体内先天乙木精气的侵袭。
乔依依一声冷哼,长剑毁去,索性捏成一个拳印,一拳轰来!九幽祖师轻咳一声,掌中生死簿蓦得展动开来,乔依依最是忌惮此宝,见九幽祖师终于忍不住动用,拳印未变,整个人却如风摆动,瞬息之间已退开万里之遥,一进一退,起承转折,趋避若神。也唯有四灵四象阵法这等世间凶阵,能借周天星辰之力,化咫尺弹丸之地为无边广域。
九幽祖师又是一声叹息,生死簿却不往乔依依面上照去,而是翻动不停,终于到了一页之上,但见一个名姓陡然放出毫光,乔依依冷不丁瞥见那人名姓,不由愣住。九幽祖师毫不迟疑,一手判官笔往那名姓之上狠狠勾去。乔依依心念一转,已知其意,冷笑道:“”
四灵大阵之外,赫连无敌与伯齐老祖正自翘首以盼,既然乔依依出手,又带了四灵四象诛神大阵前来,自是万无一失,纵然杀不了九幽祖师,也能耗损其大半真气,大不了两人再行出手,总能将之打杀了。但赫连无敌自始至终,似乎并无动手的打算,伯齐老祖也不敢开口去问,毕竟对方是九幽老祖,手创了九幽黄泉门,便是他自家内心也不敢与祖师放对的。
正胡思乱想时,赫连无敌猛地叹了口气,目光向他扫来,开口说道:“师兄,墨染之事小弟迫不得已,非得借他性命,不足以蒙蔽九幽祖师。但墨染一去,师兄这一脉后继无人,当是一件憾事!”
伯齐老祖愣了愣,说道:“师弟何出此言?墨染之事乃是我一力主张,他学了本门道法,该当为本门献身,正是他的造化到了。至于衣钵传人么,只消有佳弟子传授,还不是要多少有多少?我观先前在掌教大殿中破境的那小子便不错,此役过去,倘若他侥幸不死,我便将之收归门下,好生调教,不出百年,成就必然远超墨染!”
赫连无敌又道:“师兄修道千年,不知可还有亲属宗族之辈?”九幽门地处冥狱九层,寒气袭扰,阴流不绝,除非将本门道法休至高明境界,绝难抵抗冥土中阴气侵袭,因此非似其他阳间门户,将弟子的亲族一并接来,就在门户之外修建城郭村落,而是本人修炼魔道,亲族依旧留在阳间。
其实九幽门为魔道大派,弟子门人素来倒行逆施,收来的弟子大多是自阳间拐带抢来,甚至看中了某一家的孩子,索性将其一家灭绝,只留下孩童一人带走,免去后患麻烦。
伯齐老祖又是一愣,说道:“我之亲族还在阳间繁衍,只是嫡亲之辈已然了无一人,并无牵挂,就算旁支之中,也无甚修道种子,因此不曾援引入门。”赫连无敌叹息道:“如此一来,师兄一身通天彻地神通,岂非后继无人?可惜,可惜了!”
伯齐老祖给他弄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又不好多问,忽然心头悸动,冥冥之中似有一道枷锁狠狠落来!跟着元神大痛,忍不住大叫一声!他也是玄阴老祖,道心通透,瞬息间明了前因,叫道:“是生死簿!师弟救我!”
赫连无敌目光落在他面上,竟是缓缓摇头,说道:“师兄,墨染已去了,小弟的谋划只差一步,还请师兄献出一身修为,待小弟炼化了九幽老祖,再来为师兄超度。”轻飘飘一掌拍来,啪的一声,如同拍碎西瓜,竟将伯齐老祖肉身一掌拍烂!
伯齐老祖事到如今,哪还不知自家早已被赫连无敌算计,成了算计九幽老祖的诱饵,下场自是与墨染一般。但他修道千年,历经不知多少厮杀,又有多少机缘,方能成就长生,岂是坐以待毙之辈?肉身破灭,一道玄阴元神现出,头顶一条澎湃大河,正是九曲九泉图演化,双目怒视赫连无敌,大吼一声,便要上前拼命。
赫连无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