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玄鼎为九幽黄泉门至宝,唯有历代掌教方能驾驭,到了赫连无敌手中,更是威力无穷。鼎身迎风涨为千丈高下,鼎壁之上漆黑一片,上铸无穷黄泉浊浪,尚有许多涡流,栩栩如生,令人一见便生黄泉降世之感。
镇玄鼎裹挟玄光,狠狠亚罗,又有四灵大阵以为羽翼,两相叠加,登时将七宝浮屠压制下来,半空中接连爆响,却是此塔被生生压得矮了三分。但佛门法术灵异非常,虚空中梵唱之声陡然大作,浮屠虽矮,佛光却变得更加浓烈,宛如一团清静琉璃,光华流转不定,任赫连无敌与乔依依再逼迫法力出来,也绝不退让一丝半毫。
血神道人见佛光冲天,便是一声惊叫:“七宝浮屠?普渡秃驴!”先前在太玄峰上被普渡与郭纯阳联手算计,损失了六大分身,此仇不共戴天,霍然瞧见这件楞伽寺镇寺之宝,还以为是普渡神僧亲至,一双猩红眸子滴溜溜乱转,想要找出普渡神僧身在何处。
佛光之中一道身影现出,于浮屠之上结跏趺而坐,乃是一位膀大腰圆的青年,正是噬魂老人的转世之身方有德,他将袖一抖,又有一人跌落出来,正是凌冲。二人在佛光之中向外望去,方有德向凌冲说道:“此是七宝浮屠所发无相禅光,微妙无匹,并非我之佛法修为,而是普渡神僧暗中主持。外面那些魔头个个来历惊天,不好收拾,尤其还未到数尽之时,我也奈何不得。好在此行是要借其之手开启佛门秘藏,入内修行。之后还会给你一桩大造化,眼下你只安心瞧瞧热闹便是。”
凌冲区区元婴修为,长生老祖对战根本插不进手,只能瞪眼干瞧,他未修佛法,自然不能明晰无相禅光之妙,但星宿真法与黄泉圣法皆有涉猎,瞧见赫连无敌与乔依依的招法,登时喜不自胜。镇玄鼎与四灵大阵无论如何变化无方,总脱不出两道根本法诀藩篱,凌冲以所学印证,倒也收获不小。
长生老祖元神肉身与大道契合,举手投足皆能借来天地伟力,招法神通大多质朴归真,化繁为简,往往一招之中蕴含无穷奥妙,凌冲仗着修持过两家法门,勉强望去,往往一招过后良久,苦苦思索之下,才能悟出其中一二分奥妙,但又错过了许多招数,那些招数如何变化、化解,则瞠然不知所云。
方有德不去管他,心念一动,佛光之中又有一人现形,正是九幽祖师,如今已是心灰意冷,毫无反抗,被其摄入无相禅光之中。九幽祖师瞧了凌冲一眼,便将目光落在方有德面上,打量良久,点头道:“道友亦是魔道宗师,新近才皈依了佛门,还未证就真如?”他的眼光何等老辣,一眼瞧出方有德的底细。
方有德收了嬉笑,登时有一股宗师气度发散,似乎又恢复到噬魂老人这位无上魔道宗祖的风采,点头道:“不错,老夫前生自号噬魂,手创噬魂劫法,留下一支传承。这一世转劫归来,皈依佛门,欲从佛法中求悟正果,但孤木不成林,才斗胆邀请九幽道友一同参悟。”
九幽祖师目光犀利,瞥见方有德身后佛光灼灼之中,另有一道阴影滋生,内中似孕育了无穷魔念魔意,魔性之深令他都感到心惊不已,那道魔念法门与他在凌冲所见源出同流,只是更加精深奥妙,冷笑道:“道友这门噬魂劫法从元神阴魂起修,果然精微奥妙,不在我的黄泉圣法之下,魔道亦是道,参悟到极处,亦有正果,何苦舍弃毕生心血,转投佛门?”
方有德目中黯淡之色一闪而逝,微笑道:“噬魂劫法是我手创,毕生心血,自是不忍卒舍,但此法本身藏有极大破绽,修行之时作孽太甚,我转劫多世,便是为此。若是再给我千年时光,自能弥补,可惜我的业力太深,引动劫数,若不借佛门之力,转移消弭,必无幸理,这才出此下策。”
九幽祖师默然,黄泉圣法取黄泉滔滔意境,融汇生死轮回之意,不伤生灵,不碍天和,虽是魔道,走的却是堂皇大气路子,与炼化生灵元神、真气的噬魂劫法不同,噬魂老人修炼噬魂劫法,造孽无数,如今报应临头,也是应当。唯有佛门之力,方能暂时扭曲因果,为其争取一丝残喘之机。但滕鲲不同,身上并无业力,求得是自由自在,自然不愿皈依佛门,受戒律拘束。
方有德笑道:“乔依依等辈还在拼命攻打七宝浮屠,道友若不肯趁此良机,皈依佛门,出去只怕要被其等撕得粉碎,连命都没了,何谈求甚么自在?”
九幽祖师沉默片刻,问道:“这座佛塔奇妙无穷,但也不过与你我的法力相当,又无佛门高僧引见,如何皈依?”方有德见他松口,笑眯眯道:“道友有所不知,此塔来自此方世界阳间一处楞伽寺住持普渡神僧之手,那位老僧便是你我的引见之人,这座阴山道场便是你我成道之机!”
九幽祖师自嘲笑道:“我若要皈依阴山道场,轮回未破之前,便有无数机会,想不到机关算尽,绕了一圈,却又不得不托庇于此,当真可叹可笑!”
方有德心有戚戚,说道:“如今只求一条活路,其他待保住了性命再说。大菩萨早已真身归去,但这座阴山道场尚有许多妙处,还要道友助我一臂之力将之开启,你我之身便可直达大菩萨座前,受佛法点化,脱去劫数,从容修行。此中奥妙玄之又玄,不可言说,道友可记住了?”
九幽祖师亦是聪慧绝顶之辈,只是自夺舍寄魂墨染以来,处处受赫连无敌算计,连连吃瘪,体内又有神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