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白上前揖礼道:“启禀主上,泼墨已抓了韩君子。”
只提韩君子而不提另外一个,想必是那个逃走了。
萧仪微眯了丹凤眼,淡声问:“现下韩君子在哪?”
留白道:“泼墨押韩君子去了后园,卑职特来请主上示下。”
想必屋里这个小人儿……也是急于见见“收获”。
罢了,就让她见见,总归有自家在。
萧仪眸中似无奈又似宠溺,望了窗内问:“现下人已抓获,夫人有什么打算?”
刚才听见脚步声,谢姜便下了床,又命新月拿了披风披上。
这会儿再听萧仪刻意来问,谢姜轻声道:“既然拿下了人,不如趁热打铁,能早些问出来幕后人是谁也好。”
萧仪听了,一瞟留白道:“先去准备罢。”
这个准备……显然有收拾干净,弄的舒适好看些的意思。
留白跟了萧仪几年,这个意思又怎么会听不懂。
这汉子眉捎一抖,躬身揖礼道:“是,卑职明白,卑职告退。”躬身退了两步,这才转身出了正院。
萧仪便负手在廊下等着,直等谢姜出屋,这才与她一道踱下石阶。
如同时下许多富家世族一样,别宛里也有关押犯错奴仆,又犯错姬人的刑房。
刑房在花园西北角。
远远望去,孤零零两间石屋。
上面既没有窗户,也没有个可透光透气的窟窿。
只有扇宽不足三寸的小铁门。
萧仪与谢姜两人到了后园,留白早在外面等着,看见两人过来,便抬手推开铁门道:“主上……夫人。”
两人进去铁门,谢姜见映着门并排摆了两副榻座,便过去随意坐了,这边萧仪也随之就坐。
坐妥了,谢姜抬眼去看韩君子。
这会儿韩君子垂头看着脚尖儿,连有人进屋,眼皮子都没有撩一下。看起来不仅垂头丧气,更像是有几分自忖必死,一切随便的意味。
又摆死猪不怕开水烫是罢!
谢姜颊上梨涡一闪,道:“韩君子。”喊过这声,见韩君子抬头看过来,便又道:“你说……这回还有没有人来救你?”
韩君子嘴角一撇,鄙夷道:“只恨上回没有杀了你这个妖妇,现下韩某落于你手,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莫说废话!”
刚才谢姜来后园,北斗与新月两个自然是随后跟着过来。
两人等谢姜坐下,便垂手站去一旁。
这会儿听见韩君子出言不逊……
“还敢顶撞夫人,不想活了罢!”
北斗是再也忍不住,跳上去一手揪住韩君子衣襟,一手疾快拿了木锤,劈头盖脸好捶一气,边捶边道:“竟敢派人谋害我家夫人,打死你!打死你!”
平常北斗惯常上低爬高,身子是利落无比。
她陡然间毫无半点预兆似的下了手……
泼墨顿时吓了一跳。
松手吧……怕韩君子万一还手伤人。
不松吧……北斗看上去身姿纤细,一付见人便三分笑的甜姐儿相,下手却是又快又狠。
这汉子不由抬起头,求救似的去看自家主子。
见了弑主仇人,急眼了下手也是常情。
这丫头倒是忠心。
萧仪眸光一闪,忍了笑道:“我看他打不过这个丫头,松手罢。”
“是,主上。”泼墨忙不迭松开韩君子。
韩君子两手脱出控制,忙抱住头喊:“泼皮妇人!真真是泼皮……。”
“泼皮妇人又怎样?”他抱头,北斗便抡起木锤,专拣他后背……身上,乱砸乱打:“敢谋害夫人!敢偷东西!”
两丈方圆的石屋,周围一圈子人虎视眈眈。
再门内站着泼墨,门外又守着留白。
韩君子抱头鼠窜也没有地方可窜,捱了十几锤,终于撑不住摆手道:“停!停!莫打了……我说!”
这人挨了小丫头几锤便“缴械投降”,实在是大出萧仪意料之外。
萧仪眸光一转,看了谢姜道:“依夫人的意思……。”
谢姜知道自从清溹湖自家遭了暗算,身边这几个就憋了一肚子火气,现下抓了韩君子,北斗抡几锤出了气,可还有几个……
“行了,停手罢!”谢姜抬手,使手背向外扇了几扇,等北斗意犹未尽退下去,便看了韩君子道:“本夫人只问一次,你们为何非要得到人皮画?”
刚才泼墨没有松手时,韩君子鼻子上遭北斗捣了一锤,此时血水子滴滴嗒嗒,顺着两个鼻孔往下直淌。
韩君子便扯了袖摆堵住鼻子,声音囔囔道:“某也不大清楚……某只知道这东西制起来万分不易,且卖出去价值万金。”
屠杀全村老少,就为了万两金?
谢姜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心里有这个念头,她便眯了眼仔细看韩君子。见他耸眉搭眼,垂头丧气,又不像是说谎话,便干脆换了话题道:“你的主子是谁?这个你总清楚罢。”
她这么一问……
韩君子脸色刹时一僵,僵了半晌,强笑道:“夫人……刚才逃走那个便是领头的,可惜夫人没有抓住。”
谢姜见他眼中尽是狡诈诡澜之色,显然是避重就轻,没有说实话,不由心里一动,忽然想起来他上次挨打之后,说话漏风咕噜的那串子“鸟语”。
想起来这个,谢姜便眼珠一转,稍稍卷起舌头道:“……涂哥圆鱼是你珠子罢!”
她这么含含浑浑,学着韩君子当初的咬字发音说话……
韩君子立时脸色大变,刚张了嘴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