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玄文听着李演的话,心头也变得沉重起来。
放下茶杯,程玄文晃了晃脑袋,努力转移话题。
“李神棍,你师父这铺子,在你手里要关门了。”
话刚出口,程玄文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好不容易找到别的话题,又说起卢庭。
李演仿佛没有注意:“是啊!你说,杀手榜上的杀手,杀人是不是也这般麻烦?”
程玄文没好气道:“杀手榜上的人若是想杀你,你还没见到人家就已经死了!”
杀手榜是江湖上很严谨的一种排名。
江湖上更多的不是排名,而是事迹。
每个江湖中人,都有流传于世的事迹。
例如,唐魔、熊鱼、玉猫。
他们都是江湖中人,但江湖却不像杀手榜这样有明确的排名。
虽然熊鱼是吕唐的师姐,但吕唐打不打得过熊鱼,只有少数人知道。
当然,有一个人例外。
吴常,他就是天下第一。
而杀手榜上,却有十个人。
从排名第一的长发僧,排名第二的申屠夫。
再到排名第十的封棺匠。
杀手,除了武功之外,还要有其他的本事,有人善用毒,有人行左道。
但这些在杀手同行们看来,虽然玄奇,但并非无迹可寻。
甚至传言,杀手榜,就是杀手界排名第一的“长发僧”排出来的。
杀手榜上每个人杀人的方式不同,但唯一相同的是,他们的身份,都是不为人知的。
对一个杀手来说,一旦你的样貌身份被人了解,那么他的杀手生涯也就意味着结束。
程玄文道:“杀手杀人,杀人之后立刻隐去,即便事后被查出也无妨。而你却是当面杀人,让人找不出破绽。这就好比阴谋和阳谋。明明知道是陷阱,却还不得不跳进去,这就是你高明之处了。”
过了会,程玄文仿佛想起了什么:“可是,你在用药的时候,直接把常庆丰毒死不就好了?慢性毒,让他活个一两天又有何妨?”
李演摇了摇头声音低声道:“治病是治病,杀人是杀人,怎能混为一谈?”
程玄文出奇的没有反驳他,反而点了点头道:“有道理,但这只是其一吧!”
李演转过身,看着离欢离开的方向,口中喃喃道:“其二啊,我一天都不想让他活了。”
程玄文打了个寒战,平日里行善救人的李演,竟会如此狠厉。
京城一百一十四个南泽流民,因为一千两银子就惨死在常家屠刀之下。
流民落脚的地方被翻得底朝天。
李演没有问离欢关于银子的事情。
他不想让离欢想起那夜发生的事情,就像师父当年没有问过他村子旱灾情况一样。
只是,离欢要比当年的自己乖很多。
想到离欢,李演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程玄文看着李演一会摇头一会笑,心下有些疑惑,但还是不忘再破一次冷水:“一次给人开泻药,这次倒好,直接给人吃药吃死。龙虎生精丹都保不住,改天你这药铺要是关门了,去我那,钱不钱先不提,管饭,呵,你还真别跟我瞪眼睛,离欢你总舍不得饿着吧!”
程玄文见李演瞪着自己,也不示弱,喝完最后一口茶,就要往外走。
走到门口才发现,门外变得喧闹起来。
卢家药铺的位置虽然并不偏僻,但也不靠近街市,如此喧闹倒是少见。
已经入了冬,街上的北风也越发凉了起来。
程玄文打开门,李演跟着走了过去。
门外,一名头发花白的老人,拄着拐杖,一步一停,向前走去。
老人细看上去,只有四十几岁,但面容却憔悴之极,仿佛生了一场大病。
周围不停有人要上来搀扶,但都被他拒绝。
花白的须发,被风吹拂起,满是伤痕的手紧握着腋下的拐杖。
老人身后,两人抬着一副担架,担架上还躺着一个年轻人。
老人走的很慢,抬着担架的两个汉子,也慢慢跟在后面。
老人走到卢家药铺门口,慢慢的停了下来。
艰难的转过身,面朝着卢家药铺。
身后两名抬着担架的汉子也慢慢放下担架。
“嘿,你看这人,应该是在卢家药铺拿了药,最后治瘸了腿的。”
“我看不像,应该是后面的年轻人,在卢家药铺治了个半死不活。你看看,庸医害人啊。”
“还真是,这年轻人,我前几天见过,不过见他的时候,他就已经半死不活了,我记得那天还是牛二送他来的。”
“你们好好看看,我怎么看着这老头有些面熟啊?”
“京城里的乞丐,每天都要见几个,偶尔有个眼熟的也不用见怪。”
老人仿佛听不到周围人的议论声。
单手拄着拐,理了理破烂的衣服。
衣服虽然已经变得破烂,但老人还是固执的将衣带理顺。
然后伸手将头上的发冠再次正了正。
担架上的青年也已经被两名汉子搀扶着站起来。
青年的衣着,明显要比老人整洁许多,这让人,更加猜不透他们的关系。
老人慢慢将拐杖放在地上,身子不收控制的摇了摇,双手端起,浑厚的声音从老人口中传出:“乡医沈林峰,叩谢李掌柜救命之恩!”
说完身子一弯,跪了下去。
担架上的青年正是沈林峰的儿子沈恒,也躬了躬身。。
程玄文往旁边让了让,李演站在门前,双手背在身后,硬生生的受了沈林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