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龟五年的年末,平手汎秀终于离开京都,踏返程之路。品书
先是向南到了大和,巡视西南六郡领地,接见秋山、柳生、十市之类国人众,为平手秀益背书。接着又西行至河内南部七郡,借“老金吾”畠山高政与夜叉丸的名分,安抚清水、津田、甲斐等豪族,替岩成友通站台。
随后又在和泉、纪伊各停留几日,象征性地处理政事。
一路之,国人、商家、僧侣的阿谀奉承,堪称络绎不绝,泛滥成灾,到了令人耳朵起茧的程度,这自是可想而知的。
尽管从战略战术角度,平手汎秀并没有真的占到多少便宜,但最终是成功让对方放弃了推翻足利义昭的口号,并且还“骂死”了武田信玄,这在天下人眼看来是毫无置疑的完胜了。
至于讨灭松永久秀,拯救被围困的御所,反倒显得是次要的。
顺便一提,甲斐踟蹰歧馆那边,至今仍未正式承认家主的死亡消息,然而武田信玄已经三个月没有露面,冬季与杉家在西野发生的冲突,亦是由武田胜赖挂帅出征,事实如何大家心已经有数。
有了这前车之鉴,一时半会是没有人愿意与正处于春风得意状态的平手家作对了,连石山、界町、根来寺这些庞然大物都表示出前所未有的敬畏和恭谨态度。
借机平手汎秀在领内提出了几条补充性的法度,在并未加大国人、寺社、商户经济负担的前提下,增加了细节行为规范的约束,意在进一步提高集权程度。
如国人众在不出阵时每半个月需要到指定的城里报告近期情况,寺社招揽信徒与收受贡献的情况建立书面存档,商户的进出账目与仓库店面定期接受随机抽查等等。
为了施行这些政策,在所辖的每个郡内,以“警视厅”的结构为基础,设定基层机关部门。除了委任“郡司”或“郡代”之外,还根据郡的规模大小,指定少则三名,多则十五名武士担任的“郡奉行”,分别管理治安、司法、财税等日常工作,同时还可以兼带互相牵制监视,防止一人独断,尾大不掉的情况。
每郡有四到十六名武士,加他们的家臣,以及必要的外聘人员,便形成了“郡所”,理论全部属于枢的派出人员,将与地方的实力派人物共同决定一郡之内除征兵打仗之外的所有事务。
在适当时机,还可以进一步设定“乡所”乃至“村所”,但目前显然还找不到那么多合适的人来充当公务员。而且那会让国人、寺社的不满情绪严重扩大的。
做到郡这一级已经足够。
平手汎秀命人将思路落实成,尚未正式施行,时间已经到了十二月初十,年关将至,而他才刚刚带着孩子回到淡路,与家人见了一面。
这是时隔数月重新见到自己的妻妾子女。
但只呆了三天,吩咐好好准备年后言千代丸的元服之事,接着便再次踏甲板,前往四国彰显存在感。
当然,伊予北部还是人家毛利的势力范围,不用去自找没趣。
伊予南部、土佐西部一带,河田长亲坐镇村御所,对一条、宇都宫两家遗臣的笼络工作甚为得力,不需要太过担心。
较复杂的是阿波、赞岐两国地盘,现在是以细川真之、十河存保、香川之景为心,铃木重秀、汤川直春则被转封到岛作为牵制力量。
这两国的国人豪族都派出了象征性的微末兵力,一同对抗武田,然后面临了三好复兴势力四处作乱的挑战,打打停停磨蹭了小半年,直到前线分出了胜负,才一鼓作气将扶不墙的“乱党”收拾掉。
显然他们对于潜在的问责是十分不安,早早各自送了信来。
其十河存保亲自跟到前线作战,自然是有功无过。香川之景较坦诚承认了自身能力不足,难以驾驭地头蛇。汤川直春专注于夸耀自身武勇,暗示同僚们皆是无能拖累。铃木重秀却是端着身子,说了一堆不着边际的话企图和稀泥圆过去。细川真之则是控诉领内国人们如何故意怠慢,不肯配合。
这几个家伙,没有一个是让人省心的老实人,但也都掀不起大风大浪,在精力有限的情况下姑且搁置一旁,暂不细细清理。
平手汎秀巡视四国的第一站,选的是土佐。
拜访的对象,自然是长宗我部元亲。
……
十二月十五日,平手汎秀在土佐部浦户港湾登陆,长宗我部元亲早已提前多时带着近臣们郑重其事欢迎大驾。
双方寒暄谈笑一番,一齐前往冈丰城。
只相隔几个时辰的脚程,转瞬到。
然而一路长宗我部元亲却故意反复再三露出欲言又止的姿态。
起初平手汎秀笑而不语,安定下来之后,等到近臣们散去,左右只剩亲侍,才主动询问说“元亲殿,莫非是想问今年参与对武田作战的报酬问题吗?”
将称谓由“长宗我部大人”“冈丰城殿”改为“元亲殿”,一方面是显得亲近友善不拘小节,另一方面,也隐约有种居高临下的意思,聊作试探。
闻言长宗我部元亲眼寒芒微微一闪,瞬间低头遮住表情,佯作羞愧局促状,道“实在不好意思,让刑部大人一眼看透了!其实鄙人也知道,今年的作战并未立下太多功绩,可是家臣们毕竟都努力整整一年了……”
他故意装出贪图小利又抹不开面子的姿态,不知是为了掩饰什么。
听了这话,平手汎秀也假作看不透对方心思,呵呵一笑,捋须道“来之前有不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