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珍嬷嬷,吴公公突然感伤了起来。刚进宫那会儿,被净身后,所有的太监都聚在一起。他人微言轻,经常受人欺负。回来分配到各宫时,有背景或是有钱的都被分到了一些得宠的主子的宫里。而他则被分到了最不受宠的三皇子的宫里。
宫里是个外表繁华,内里黑暗龌龊不断的地方。宫里的人们更是捧高踩低的,他每次出去,都是带着一身伤回来。胆子小,也不敢声张,只说是不小心摔得。
每次都是珍姐姐过来替他上药。时间长了,他也发现了。在三皇子的宫里,只要没有外心,认真勤劳的干活,就可以吃饱饭。而且,每次主子赏下来赏钱和点心,也不会有人跟你抢。这一切都源于能干的珍姐姐。
渐渐的,他把三皇子的宫里当做了一个可以替他挡风遮雨的地方,更是把珍姐姐放在了心里。虽然宫里面,太监和宫女结成对食儿是常用的事儿,可是他觉得那是对珍姐姐的亵渎。一直把这份心思藏在心里面。他唯一能做的就是通过自己的努力,得到主子的赏识,从而得到更大的权利,来保护珍姐姐。
慕夫人看着陷入沉思的吴公公,抿着嘴角,松了一口气。若是他继续提出更无礼的要求,她还真的不知道如何应付呢!
一个恍神,她的手就被吴公公握住了。呃,慕夫人心里一惊,想抽回手,却已经错过了时机。吴公公看着慕夫人那白嫩的玉手,反复打量着,像是欣赏一件极为珍贵的艺术品一般。明明没有用力的样子,却是怎么也抽不出来。
慕夫人心里直犯恶心,脸上也出现了愠怒之色,沉声喝道:“吴公公,还请自重。你我同为主子办事,伤了和气就不好了。”
吴公公不但没有松手,反倒好整以暇地欣赏着慕夫人脸上的怒地说道:“哟,这就受不了了?如果我做出更过分的举动,不知道你是不是会用剑砍了我呢?”说着,修长的手指上移,有意无意地按住了她的脉门,让她无法反抗。
“哎呀,这江州的水土还真是养人呀!”吴公公整个身子慵懒地趴在桌子上,一派闲适地欣赏着慕夫人脸上的一阵青一阵白,眯着眼,微笑着说道,“如若不然,慕舵主怎么会连这基本的警惕心都没有了呢?”
呃?慕夫人心里一颤,的确,她和吴公公的武功不差上下,若不是自己大意,怎么会被人捏住了命脉,动弹不得了呢?耳边不由得响起吴公公先前夸奖自己茶艺精湛的事情,难道那句话就是一个提示,自己却没有听出来?
吴公公欣赏着慕夫人脸上不断变换的脸色,嘴角微翘,笑着说道:“慕舵主可是觉得我趁人之危,心里委屈?”慕夫人刚要开口,吴公公挥手打断了,低声说道,“主子说得没错,田奇还真是你的软肋呀!”
慕夫人心里一颤,整个人如坠冰窟,眼圈儿顿时就红了。想开口说什么,嗓子却偏偏被什么东西卡在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拼命的摇头。
吴公公抬手拭去音低柔地说道:“哎呦,美人垂泪,梨花带雨,让咱家如何受得了呀?”拿起旁边的帕子擦了擦手,随后又嫌弃地将帕子甩在地上,“难道咱家说错了吗?如果我不是从宫里来的人,你会同意我躲在柱子后面么?如果我怀有歹意,你觉得那个小丫头能够平安地走出你的晓园吗?那个丫头让出一层的利益保平安,你却轻而易举地将她推到了我的面前,你觉得这样好么?”语气低柔,宛如情人间呢喃,可是说出来的话,却句句剜心。
“是,是,是我疏忽了,是我该死。所以罪责我一人承担。求你······求你······们······不要为······难奇····奇儿。”慕夫人哭地上气不接下气,急得又是点头,又是摇头的。
吴公公似乎早就料到她会这样说,一个药丸弹到了杯子里,语气温柔地说道:“冰火丸,喝了吧。”看到慕夫人眼睛里的警惕,抿着嘴,笑着说道:“咱家对你好吧?”
所谓的冰火丸,物如其名,致人于冰火两重天的境界。如果没有惊人的毅力,是挺不过去的。而放到茶水里,更会加速毒性地发作。
吴公公放开慕夫人的手,拿起桌边的湿帕子一根一根地擦拭着手指,语气终于恢复了正常,阴沉着脸催促道:“快点吧!咱家可没有那么多的时间陪你耗。这也算是给你的警告了,你要好自为之。”
慕夫人咬着牙,端起杯子,一饮而尽。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只见的有一团火从胸口烧起。这团火越烧越旺,可是偏偏拿他无法,只能咬牙忍着。不知忍了多久,那团火渐渐地灭了,接着又是一阵血液似乎都凝固了的冷。慕夫人紧紧地抱着双臂,拼命地咬着唇,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响。
吴公公面无表情地看着蜷缩在角落里的慕夫人,眼睛里的不忍一闪而过,淡淡地叹了口气。这一波冷,一波热更替着,慕夫人也不知道自己坚持了多久。迷迷糊糊中,只听有人说道:“主子能把珍嬷嬷送到她的身边来,你应该知道她的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