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二夫人虽然对眼前的这几个人不抱什么希望,但是还是忍不住伤心,她咬着牙问道:“那爹打算将这个家怎么分?”看着老爷子皱眉,她深吸一口气,似笑非笑地说道,“是要将我们娘几个从这个宅子里赶出去吗?”其实她心里明白,他们这些人是不会接京城这个烂摊子的。
“咳!”陆二老太爷不自在地咳了一声。他跟三儿子商量时,本来是想要这个宅子继续留在京城来着。可是转念一想,老二把三个铺子全部都抵押出去了,这个宅子现在是什么情况还不清楚,若是留在京城,光赎铺子就要一笔不少的银子。还不知道以后还会遇到什么样的糟心事呢!
想到这些,陆二老太爷微眯着眼睛,惆怅地说道:“唉,人老了,总是想着家乡的那些山山水水,所以我决定带着你三弟和三弟妹回湖州去。京城这里就留给你们了。”
哼!陆二夫人心里冷哼一声,若是昨天,老爷子说出这样的一番话,她或许会感激涕零。而眼下,二老爷正在衙门里,不想着如何将自己的儿子救出来,却像是烫手山芋般,将他们一家甩开。还说着这样冠冕堂皇的话,真当自己是傻子吗?
陆二夫人皮笑肉不笑地说道:“爹故土难离,想要落叶归根,我也没有什么可说的。只是我们当家的现在还在衙门里,爹和三弟是不是待他回来后,再走啊?都说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这个时候离开,总归是说不过去吧?”
“咳咳,你说的是。”陆二老太爷握拳掩口轻咳一声,以掩饰脸上的尴尬,想了想后说道,“只是我最近总是梦见你婆婆,想着回去给她烧点纸钱什么的。你们都是好孩子,会理解我的苦心的。”
“这么说来,是婆婆想您了,您回去陪陪她也是好的。”陆二夫人挑眉好奇地问道,“怎么以前没有听你说过呀?难不成是刚才这一阵功夫托梦过来的?”无视二老太爷那铁青的脸,继续说道,“如果娘问您我们当家的现在过得好不好,您会怎么回答呀?”
陆二夫人句句戳心,噎得二老太爷半天没有喘上气来。他胸口不住起伏着,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脸色涨红,好似随时都可能晕倒一般。只有他自己心里知道,这一切不过是在掩饰他的尴尬而已。
陆三夫人还真担心老爷子真的就这样一命呜呼了,那样的话,他们可就无法从这个漩涡里脱身了。她看了自己丈夫一眼,向老爷子那边努了努嘴。陆家三老爷沉吟了一下说道:“二嫂,我知道你现在心里着急,所以说话也难免失了分寸。但是咱们做晚辈的,总不能为了自己私事,就忤逆了长辈的意思吧?!这要是让小辈儿有样学样,那岂不是显得我们这些做长辈的很不称职了?”
陆二夫人冷哼一声,似笑非笑地说道:“我一直都知道三弟是个厉害的,可惜,今天才真正见识到。”他先是指责自己跟老爷子顶嘴,说话没有分寸,后又扣上一顶不孝的帽子。接着,又说自己不识大体,没有给小辈儿做好榜样。
“二嫂过誉了,小弟也不过是实话实说而已。”陆家三老爷赧然地低着头,像是没有听出二夫人话里的讽刺一般。
“哼哼,没有想到三弟还有脸红的时候。”陆二夫人冷哼道,我一直都以为你的脸皮够厚呢!“三弟一片孝心,日月可鉴。可是,三弟想过没有,湖州的产业全部都在陆震东的手里,你带着爹回去了,要靠什么维持生计呢?”
“这个无需多虑。”陆家三老爷还没有开口说话,陆二老太爷沉不住气了,有些沾沾自喜地说道,“现如今的陆家,我可是辈分最高的人。只要我开口了,他还不乖乖地让一个铺子给我?就算是没有铺子,他还会看着我露宿街头?如果他不好吃好喝地供着我,光是那些唾沫星子就够他受的了。”
陆二夫人吃惊地看着二老太爷,又看着同样一脸喜色的三老爷和三夫人,没有想到他们居然打的是这个主意,呸,真不要脸!二夫人心里暗啐了一口。
不管二夫人心里如何不满,二老太爷和三老爷也家还是浩浩荡荡地离开了京城。临走时,并体贴的告诉她,他们会将老爷子照顾好的,让她安心处理京城这边的事情。言外之意,京城这边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回湖州去打扰他们了。
陆家二夫人托人将宅子送给了那位夫人,才把陆家二老爷保了出来。一家人挤到了容珺那一进的嫁妆小院子里。没有了优渥的生活,陆震刚只能到码头、货栈帮人家搬货。陆二夫人给人洗衣服挣几文钱补贴家用,陆二老爷因为钱财两失,便卧床不起。而容珺,再也不是少奶奶了,每天除了照顾孩子,还得洗衣做饭,收拾庭院,整天累得团团转。总之,一家人再也没有了以前的安逸。
而陆家三老爷一行人,在路上,突遭堵截,除了贴身衣物,其他的财物被人洗劫一空。他们紧衣缩食,好不容易回到了湖州城。满脸欢喜地走进了原来的铺子里,灰头土脸地被人赶了出来。陆二老太爷满眼惊愕地看着门楣上的牌匾,怎么也没有想到陆震东那个狼崽子竟然将铺子盘给别人了。
他不死心地继续寻找着,走了一圈儿下来,众人颓废地坐在路边。陆三夫人一边敲着腿,一边嘟囔道:“真没有想到,陆震东这个熊孩子,竟然将祖宅都卖出去了。”
“他这是将我们的后路封死了!”陆三老爷叹息道,“看来他是早就料到有这么一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