澜心的车队越过朱雀大街,沿着青石铺就的马路向前行了,大约一盏茶的功夫。
远远地看到两扇朱漆大门,门顶上悬挂着一块蓝底镶着金边的匾额,上面写着三个醒目的金字“大宗门”。澜心在心里暗自揣测,皇宫到了。
果然,一座巨大的宫殿出现在眼前。湛蓝的天空下,金黄色的琉璃瓦重檐殿顶,朱红色的宫墙,显得格外的辉煌。
澜心踩着汉白玉铺砌的甬道,随着常公公和吴公公一起来到了长乐宫门前。常公公笑容亲切地说道:“郡主请稍后,咱家进去向皇上禀报。”
“多谢常公公。”澜心垂头道谢。掩在衣袖下面的手,紧紧地揪着手里的帕子。暗暗地调整着呼吸,免得在众人面前露怯。
吴公公停在澜心的身侧,用两个人可以听到的声音,低声对澜心解释道:“常公公是伺候皇上平时起居的人,也是这个宫里的总管之一。”
呃?澜心的心里一顿。这个时候才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常公公没有经过通传,直接进到了大殿里面。还有,这一路行了,那些小宫女、小太监们见到常公公都恭敬的行礼问好。
就连身边的吴公公对他也少了几分随意,多了几分慎重。可心里又忍不住惊讶,皇上竟然派这么大的一个总管去迎接自己,还真是给自己面子呀!
想到这里,心里不由得提起了几分底气。
吴公公常在宫中行走,感官上,也是最为敏锐了。和澜心离得这样近,自然是感觉到了她气息上的变化。
心里暗自觉得好笑,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地说道:“这里是长乐宫,是皇上日常起居的日子。能让皇上在长乐宫里接见的人,也就是皇上身边亲近的几位大臣。”
言外之意,皇上在长乐宫接见郡主,也是没有和郡主见外的意思。
虽然知道吴公公这是在快慰自己,但澜心听完这句话,心里的底气忍不住又提了几分。她笑着说道:“多谢吴公公指点。”
吴公公面色不变,甚至嘴唇都没有启动。澜心却清晰地听到他说:“老奴刚进宫时,受过珍姐姐的一饭之恩。”
今天指点你这些,完全是看在珍姐姐的面子上的。
澜心对于他的借口不以为意。几天接触下来,她早就习惯了,宫里的这些人正话反说,口不对心了。她笑着说道:“不管怎么说,我都承了吴公公的情。”
吴公公的眼睛转了转,不知道想什么。
澜心缓缓地吐出胸口中的那口浊气,挺直了脊背。还不待澜心仔细地打量着长乐宫的模样,常公公从里面走了出来。
常公公笑着说道:“郡主里面请,皇上正等着您呐!”转身对吴公公说道,“皇上说,你这次江州的差事办得不错。要你先回去休息一会儿后,再过来向皇上详细地禀报。”
吴公公会意,大殿里应该不止皇上一个人在里面的。再者,皇上是要他单独禀报江州之行的具体见闻。他对着常公公躬身一礼,笑着说道:“多谢常公公。”又对着澜心欠了欠身,便转身离开了。
“郡主请!”
“公公请!”
两人谦让一番后,一起走进了长乐宫。
澜心眼角的余光扫见殿内红色的圆形的柱子支撑着,每根柱子上刻着一条回旋盘旋、栩栩如生的金龙,分为壮观。殿内的金漆雕龙宝座上,端坐着睥睨天下的大宗皇帝。
澜心不敢抬头细看,只扫了一眼明黄色的龙袍,便在常公公的暗示下,跪到地上,叩头行礼。声音恭敬地说道:“玉氏澜心叩见皇上,吾皇万岁岁,万万岁!”
大殿里十分安静,静得落针可闻。澜心紧张地大气不敢出,紧张的手心都已经出汗了。
好在皇上也没有让澜心等太久,他笑容和蔼地说道:“平身!赐座!”见澜心在常公公的搀扶下,站了起来,笑着说道,“当年,在玉家见到你的时候,你还是一个包在襁褓里的小婴儿。如今,已长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
有几个小太监搬来了圈椅放在皇上的不远处,并摆上了席案。澜心盯着眼前的黄花梨木桌椅看了一眼,眼角余光,见常公公微不可查地点点头,笑着行礼道谢:“多谢皇上!”
澜心欠身坐下,不敢坐实,屁股只占了圈椅的四分之一。
几个机灵的小宫女,手脚麻利地摆上茶果点心。
澜心抬眼扫了一圈,水墨荷花青花瓷茶杯里,盛着醇厚的茶汤,氤氲着袅袅热气。晶莹的水晶果盘里,摆着一串青紫色的葡萄。那饱满的果粒,散着诱人的香气。还有几道小巧的点心。
真不愧为是皇宫大内,每一样东西都透着奢华!
澜心刚一抬头,现对面的案几上坐着三个身穿官服的人。她的眼神一顿,原来大殿里还有几位大臣呀?!
她的眼角眨巴了几下,下意识地看向了高台上的皇上。
皇上放下手中的“万寿无疆”的茶杯,笑着说道:“刚才,朕正跟着几位爱卿闲聊几句。澜心郡主初次入京,恐怕还不认识这三位爱卿。”
他指着一位面容粗犷,身材魁梧,大约五六十岁的人,介绍道:“这位是宋爱卿。”
姓宋?难道是皇宫里,那位得宠的宋贵妃的家人。
脑子里飞运转,面上却挂着得体、客气的笑容。动作轻柔地站起身来,欠身行礼,笑着说道:“澜心见过宋大人。”
虽然不知道官衔,但叫大人,总是没错的。
宋大人迟疑了一下,才站起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