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州东海郡,有一户豪强,叫糜家。
糜家在东海郡朐县,东边就是汪洋大海。
而凡是东海郡人,没有不知道糜家的。因为这糜家世代货殖,僮客万人,钱财巨亿。乃是东海郡甚至整个徐州第一豪强!
这一天,糜家尤为热闹。因为徐州牧陶谦派人前来,要征辟他们家主糜竺为别驾从事。
糜家虽然是徐州第一豪强,但是由于世代货殖,没有出过显赫的高官,所以地位并不高。
古代的商人又称贾人,地位很低,尤其是在秦汉之时,还有七科谪的说法。
贾人在户籍上是市籍,属于贱民,在秦朝和西汉时期,朝廷一声令下他们就要无条件奔赴战场,和奴隶的地位差不了太多。所以一般能活下去的平民,是不会自愿堕落成为市籍的贾人。
当然,所谓的市籍,只是针对于那些小商小贩。向那些大商、豪门,自己早就脱离了市籍,只是雇人或者让家中的奴仆去做生意,自己在后面谋划即可。像糜家诸人就是这样的存在。
财帛动人心,别说那些世代货殖的豪强、大商,就算是那些世家也会雇人做些生意,赚取可爱的小钱钱。
比方说冀州的甄家,曹丕之妾甄氏的本家,他们就是世家,世袭两千石。但是平时也会让下人做些买卖。
如今这个时代,世家和豪强最本质的区别在于,能不能世袭官职。
很遗憾的是,糜家没有世袭的官职,所以他们再有钱也只是豪强,比一般家庭风光,但是社会地位也比不上世家。
然而现在正是一个机会,陶谦想在徐州扎稳脚跟,想要糜家的支持。而糜家也需要陶谦这个徐州牧的提携。
没有会认为糜家会拒绝,就算糜竺自己,也打定主意要去做陶谦的别驾从事。
陶谦如今为徐州之主,手下除了长史,地位最高的就是别驾从事了。至少糜竺很满意,想着干个几年,说不定还能外派,在徐州某郡做个太守。
那就是一步登天了。
所以这天糜家就像过节似的,僮仆、食客都有不少赏赐。
家宴中,只有十岁的糜贞笑嘻嘻地举杯道:“大兄、大姊,真是恭喜你们了!”
糜竺的妹妹糜芳挠了挠脑袋:“嘿嘿,我只是托大兄的面子,不然陶州牧哪能看的上我。”
糜芳也被陶谦征辟为了其手下的官吏,也算是步入仕途了。
但是她自知能力平庸,若非是糜竺的缘故,恐怕对方也看不上她。
糜竺看上去也不超过三十岁,脾气温和,笑着安慰着糜芳道:“二妹不要妄自菲薄,这陶州牧本是扬州人,征辟我们兄妹二人,也是因为想要我们糜家的财力人力支持他。”
糜芳憧憬着未来:“如今有了陶州牧的任命,兄长你再打点打点,说不得我们糜家数代之后,也能成为世家呢。”
糜竺先是一笑,随即又叹了口气:“嗯,那也要看……如今天下居然有两个皇帝,各个州郡态度不一,真是两百年未有之局面啊……”
一位老者咧嘴笑道:“想那么多干嘛?再乱和我们糜家又有何关系?子仲你又何必操那份心,不如想想带什么见面礼给陶州牧。”
糜竺笑了笑:“三叔说的是。前些日子,侄儿刚刚收得一珊瑚树,有三尺多高,不如就以此献给陶州牧好了。”
糜芳听闻感觉一阵肉痛:“三尺多高的珊瑚树那可是罕见的很啊,我这么大了也就见过这一株,大兄你就这么送出去了,也太大方了吧?”
糜竺笑着摇了摇头:“算了,这本就是身外之物,用一珊瑚树讨得陶州牧欢心,那才是最重要的。”
糜芳低下头:“我也就说说而已,这珊瑚树自然是给陶州牧比价好了……”
糜竺失笑道:“好了二妹,你也别心疼了。我那还有个大理石屏风,你不是一直想要吗,我就送给你好了。”
糜芳一喜:“当真?多谢大兄!”
“我们兄妹之间,何必说谢不谢的。”
糜贞摇晃着小脑袋:“那我呢?那我呢?”
“你嘛,等你嫁人了,大兄一定给你一份最好的嫁妆!”糜竺捏了捏糜贞的小脸笑呵呵道。
糜贞立刻委屈地叫了起来:“大兄偏心,明明大姊也还没有嫁人呢!”
“哈哈哈哈!”
众人见糜贞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一齐大笑起来。
这时,一位家仆在门口禀报:“启禀主人,有一人在门口求见您。”
糜竺放下筷子:“他有说是何人吗?”
“对方说他是侍中、尚书仆射、安德侯楚子璋的信使。”
“安德侯楚子璋?”众人一惊。
这个楚驿最近风头很盛,年不及弱冠,却做下许多惊天动地的大事,比如说把在长安的天子带到了青州临淄。
“他怎么派人来了……快请他进,算了还是我亲自去迎接吧。”糜竺起身。
糜芳也道:“大兄,我和你一起去吧。”
“嗯。”糜竺点点头,他稍稍猜测了一下,心里砰砰直跳。
糜竺亲自开门迎接客人:“在下是糜竺,身边的是舍妹糜芳,敢问大人便是楚侍中派来的人吗?”
徐州可是承认刘协的天子之位的,现在虽然还没有“宰相门前七品官”的说法,但是作为天子最为宠信的少年卿侯,即使是对方的门客使者,糜竺也要客气三分。
对方抱了抱拳,拿出一封信:“正是,在下奉侍中大人所托,要将这封信交给您。”
“真是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