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飞楼是个历经百年不倒的茶楼,不少外地游客至金陵必来旭飞楼,尽管旭飞楼这般出名,金陵的百姓却不怎么来这吃茶看戏,只因这儿的茶太次,喝不下去。
今日倒也落个清净,季瑶急匆匆奔上二楼,直往靠窗的格间走去,不出所料,里头果然坐着一位俊郎,与那日分别时不同的是,他今日穿的一身骑装,倒也文雅。
“祝兄。”
祝商听到季瑶的声音,缓缓抬头,与她四目相对笑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旭飞楼可不就这么几格间吗?我料想祝兄也不是个喜欢热闹,看戏的人。”季瑶同样笑吟吟地,在他对面坐下。
祝商微微点头,扶袖为她倒了一杯茶,还未移到她跟前,便听季瑶迫不及待地问道:“祝兄,我家里的事……”
祝商颇为无奈地撇了她一眼,折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手心:“你想知道的事情可不简单,麻烦的很,你和刘珣之间牵扯到的权利争斗实在太多,其中的错综复杂,连我也不能完全看透。”
季瑶听了他这话,眼中登时闪过一丝失望,未料面前的人忽然提高了音调,满脸郑重道:“但你要知道,很多事情由眼,不由心。
但有一件事我可以确定,你父亲是死在一个江湖剑客手上。”
“江湖剑客?!”季瑶吃惊地看着他,脑中闪过的是朱三剑的脸,忙追问道,“那幕后黑手是谁?”
“倘若我知道,我还跟你说这些干什么?”祝商轻摇头,端起茶杯啜了一口,不禁皱了皱眉头。
单单这一举动,季瑶便断定祝商不是金陵人,又看他今日一身骑装,风尘仆仆似乎是从哪里赶来的,当下开口问道:“祝兄是哪里人士?是如何得知这些消息的?”
祝商抬眸看了她一眼,目光闪过一丝警觉,随即又恢复了平静,只是笑道:“天大地大,五湖四海皆是我家,问这个可没有意思,你只需知道不确切的消息我断然不会告诉你。”
季瑶默了一默,又问道:“不知祝兄可知道康王是如何死的?”
“康王?”
祝商沉吟了一下,有些奇怪地打量着季瑶:“康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却仍旧不满足,借着皇帝的信任,肆无忌惮地挥霍权利,最终被群臣上奏,皇帝敌不过万千民意,便赐死了康王,这不是人尽皆知的事吗?”
“那与我父亲可有关系?”季瑶快口问出,十分紧张地看着他。
祝商被她这神情逗乐,强忍住笑意道:“你父亲?你父亲确实收买了不少的大臣,可在我看来,你父亲那番行为根本就没有必要,就算他不收买人心,康王迟早也是要被赐死的。”
“为何?”
“为何?就凭他广结天下豪杰,私下养兵三万,你说皇上能容他吗?”
季瑶有些犹疑,为何祝商所说和孔雀口中相差如此巨大,她现在是真一头雾水了,不知道究竟该信谁的话好。
“常季瑶。”
面前的人忽然一字一顿说的她的名字,季瑶吃了一惊,只见他目光如鹰爪牢牢地盯着自己:“常家大小姐的名号我也是听过的,倒是个雷厉风行的人物,看你这迷惑不解的样子,只怕连朝中党派争斗都搞不清楚吧,这传闻果然是信不得的。”
“是吗?呵呵……”季瑶讪笑了两声,拿起茶杯本想掩饰尴尬,却不想下意识猛灌了一大口,这苦涩难言又毫无香气的茶实在是醉人的很。
季瑶忍不住打了个哆嗦,继续问道:“那祝兄听过朱三剑……”
“季瑶!”一道冷冽的声音冷不丁从格间外传来,随即一道靛蓝色身影从竹帘后闪了出来。
这格间本就不是什么实打实的墙,季瑶知道方才的话必然全数落到他耳中,刘珣断然以为今日所行是在调查他,如此不信任的举动必然引得他生气。好不容易缓和下来的关系恐怕又要断了。
“我……”季瑶支支吾吾地说不出个所以然,一张脸登时就烫的烧了起来。
祝商却是一脸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神情,不紧不慢地起身行礼:“世子来的真巧,请坐。”
“你就是祝商?”刘珣不为所动地站着,一双锋利的目光谨慎地打量着他。
“是。”
“我奉劝你一句,金陵没有你想象的简单,你要是想在这里玩什么把戏,别说东宫,我刘珣便是第一个不同意。”刘珣这话说得极不客气,语气也是凶狠之极。
方才还嬉皮笑脸的祝商,不知道刘珣话中有什么戳到了他的点,一下就变了神色,目光狠戾道:“我听不懂世子在说什么,想必世子也听不懂我在说什么,这天底下的事若都凭一张嘴说话,那可真是有趣了。”
“阴阳怪气!”刘珣冷笑了一声,抓过季瑶的手腕便要往外走。
季瑶由他拉着也不反抗,走了两步忽听祝商开口叫住她,面前的人脚步一顿,季瑶清楚地察觉到他满身的怒气,忙转身对祝商道:“实在是抱歉,祝兄我们改天再聚!”
“这个你拿着。”祝商将一个瓷瓶塞到季瑶手里,听他越过自己对刘珣道,“季瑶与其他人不同,不必强制戒寒食散,每日吃一粒药丸即可。”
季瑶原本以为刘珣定然会拒绝祝商的好意,没成想他竟然什么也没说,只是拉过自己继续往外走。
“白鹿……”
旭飞楼下,季瑶神思不定地看着他的背影,紧抓着她手腕的手忽然一松,面前的人竟一把将她搂入怀中,目光却不是落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