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这竟是哪个偏将家里边的人?
在场的兵士心中全都浮现出这么一个想法来。
他们存了这么点儿心思,再去看夏云初的时候,便是怎么看都觉得自己的才猜想没错。
毕竟可不是每个人都能保持夏云初这么一份淡然气度的。特别是在面对着浑身带煞气的老兵,还能如此表现自如的,显然不是寻常少年能够达到的境界。
而且,夏云初虽然也同其他杂役少年一般,每日都要忙碌着做些乱七八糟的事,可她还是要比其他人都更注重外表一些。就是同样没有条件洗澡,却总会在做事的时候捧两手清水将脸上的污垢擦一擦。
这样一来,便同那些平日都蓬头垢面的杂役显出了不同。
于是这些兵士看着夏云初的眼神,一下子就变得更暧昧起来。甚至已经有些人在心下猜测,这个小子到底是哪一位将领的亲戚,怎地以前从来不曾注意过。
夏云初自然没想到那些兵士心中竟是那样一种想法,只是安静站在一旁,等着那些兵士给她拿外衣。这份淡定从容放到有心人严重,就更成了她身世不凡的一个佐证。
要是让夏云初知道这些家伙心中的想法,肯定是要哭笑不得的。她哪里是有什么不凡,更不是对那衣裳浑不在意。只是在弄清楚了隋弁的身份以后,她已经确信自己能够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了。
她相信这些兵士都不是傻子,根本不会因为一件衣裳就开罪隋弁这个新上任的军需官。
要说,夏云初自己也不太清楚她是不是有资格来拿走一件外套,可她如今确实需要,只能是让自己沉默地接受了这可能并不太符合规矩的好意了。
那边有人忙着就去拿东西,却忽地就听见一个声音响起,“慢着。”
所有人都是一愣,朝着那说话的人看去,顿时就有兵士面上的神色转为不屑。
夏云初也跟着大家一起扭头,看到那人身上打扮的时候,眼角也禁不住是轻轻一跳。她去伤兵营帐的时候多了,自然认得那人身上的打扮——是督军帐下的人。
即便她不认得对方的打扮,可就只是看着那趾高气昂的神态,就已经不难猜出那人的出身来自何处。
她还曾亲眼见过那督军,又多次受到督军阻挠,心中对督军一系可说没有半分好感。见那热开口,她也没有接话,只是静静站在一旁。
夏云初心中明白,这事情本也没她多少说话的余地。有隋弁这么个军需官在一旁,她只要安安静静听从吩咐就是,无需做更多。
隋弁扭头向说话之人看了一眼,面上的神色果然一下就变得淡起来,倒是忽地就展现出了京城纨绔的威严来,朝那人开口,“怎么,督军都关起军备的事来了?”
开口那人一怔,显然也是很有些顾忌着隋弁的身份的,咽了咽唾沫,这才小声解释,“不不,我不是这意思,只是……”
“既然督军管不到军备来,那你开口叫唤什么。”隋弁冷冷地打断了对方的话。
夏云初在一旁简直是眼看着那位兵士的脸色涨红起来,心中不由给隋弁拍了拍手。
先前隋弁同她讲话,又或是应对那些过来讨好的将士,不管是带着多少装出来的假象,至少看着都是客客气气的。他语气中带着的那点儿高高在上是一路在成长途中所带养出来,根本就是挥之不去。抛却这一点以外,他实在也算得上是礼貌得体,反倒是少了点儿上位者的感觉。
此时隋弁这冷冰冰的一瞪,才叫人觉得他却是是个厉害人物。
那开口讲话的督军帐下面色涨红,憋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大抵也是个蛮横惯了的,好久不曾遇到有人用这种态度同他讲话了。
宋天岳倒是身份地位都比他高得多,可那位将军一看就是个耿直的武将,不是那种会胡乱斥责摆架子的性子。想来就是宋天岳,也从来不曾用这样的口吻来同人讲话。如今这大秦军中,倒当真是来了个纨绔。
所有人都静悄悄地看着这情形,甚至都生出了一丝尴尬的感觉来。
不过,那些同督军没什么关系的将士,面上的神情却很是有些幸灾乐祸。他们可是绝不会对督军帐下的人有什么好感,这时候见到他们和隋弁之间起了争执,根本不去做什么劝阻,甚至是笑嘻嘻地在一边看着。
夏云初站得有点儿远,在人群外头,还能见到他们相互之间用胳膊肘捅了捅,做个挤眉弄眼的神情。
这么一看,她才发现,原来那些凑过去给隋弁说着讨好话的家伙,实际也没多敬重这个新上任的军需官。不过是因为对方手中有实权,这才装模作样地说点儿好话。一旦有了什么事情,他们便是站在旁边瞧热闹,连个帮嘴的都没有。
“……这么些军汉子,也太……直接了吧。”夏云初小声地嘀咕了一句。
她倒是能够明白那些家伙的心思,可却还从不曾见过有人这样率直地就表现出来。都说做戏做全套,可这些汉子们别说全套,就连在隋弁面前,都并没有彻底地做好那副模样,看来也并没有多少真正要讨好卖乖的心思。
这么一想,夏云初倒是觉得这些军汉顺眼了许多。
不过面前这情形到底同她也没有太大干系,兼之她对那些督军帐下的兵士也没有一丁点儿好感,于是便就抱着种看好戏的心态,勾着嘴角站在边上看着隋弁开口削那位督军手下。
隋弁虽然不喜那人反驳他,可到底是不屑与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