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姜跟着底下人忙活了一个上午,好不容易才停下来,通红着双颊靠在树下轻轻擦拭了汗水。
江樵远远看一眼,笑吟吟地凑过去,在她裸露在外的光洁额头上屈指弹了一下,被阿姜飞快伸腿踹了一个趔趄。
“你这是犯上!”她半真半假地嗔道,两只清透明亮的水杏眼里还闪烁着气愤。
江樵偷偷看一眼她的脸色,顺势抱着脚踝连连吸凉气,苦着脸色似乎伤得不轻。阿姜将信将疑,朝他走两步就停了下来,点点脚尖自己揣摩了一遍方
才的力道,才开口道:“不许装!”
江樵不理她,吸气的声音更大了。
阿姜皱紧了眉头,狠狠心不理他,转身道:“你爱装就装吧,我可走了。”
江樵忍了忍,见阿姜真的没有回头的意思,只能委委屈屈小媳妇一般自己站起身追上去,嘴里还要一个劲地认错:“公主殿下火眼金睛,是小人错了
!”
阿姜太聪慧,让他少了不少乐趣。江总内心幽怨,没看见走在前面的阿姜偷偷舒了口气。
他慢一步追上来,她就信了。
“看在你辛苦运药的面子上,我就不计较你犯上的罪责了,功过相抵,这宦寺令也不必你做了。”
这奸猾的坏丫头!江樵心底好笑,嘴里却还要千恩万谢,等阿姜被他哄的舒展了眉眼,才接着说道:“药材的功劳抹了不要紧,小人还有旁的功劳要
等公主赏赐呢。”
江樵看到阿姜的眼睛突然一亮,就知道这小狐狸懂了。果然听她摆着款儿,故作轻慢地道:“哦?你不妨说说,本殿还有什么理由要赏你。”
“公主刚到渭城时,诸位公子都给殿下献了许多粮谷……”
阿姜克制着维持住脸上的雍容威严,一双眼睛却泄漏了她内心的欣喜:“江樵!”
江樵忍不住跟着她笑了起来,嘴里还不忘和她解释清楚:“都是上好的粮谷,不管是吃还是种都可以,只是我更想看看种植的情况。”
阿姜低头想了想,半晌才迟疑着道:“我在瀚州西部有小块封地,那里地势极高,常年高寒,或许可以试一试。只是……”
江樵闭着眼睛想了想从秦家兄弟那里套出来的地理概况,立刻明白了阿姜话里的犹豫,“北狄人经常出没在那一代?”
阿姜的眼底露出两分厌恶,“不止,更多的是蛮族。”
在北方的南蛮人?江樵意识到,这必然是十分复杂且不利于大齐的事情。
他闷头想了想,最终还是问出了那个一直想不通的问题:“大齐不能自产粮食是建国以来就有的问题,那时候也不是没有打过仗,为什么近些年就成
了这样?”
阿姜低低头,掩盖住眼底的阴霾,挺直了背脊:“因为齐人里出了叛国的罪人!”
江樵凝神略一思索,心底突然生出了一个猜测,他顾虑着阿姜的情绪,问的极其小心:“是……皇族?”
“不谈这个。”阿姜的情绪糟乱,却还是努力平复下来,接着江樵之前的话说道:“若你只是想看看种子的优劣,在瀚州少少种一些也无妨。”
江樵顺着她的话点点头,不再提起那个不愉快的话题,“你安排妥人就来我这里取种子。”
这件事一时半会也出不了结果,江樵说完也就不再记挂,转而说起被自己丢在雷州的林三春:“过几天那个林小将军也就回来了,木材和石灰一同入
城,渭城的事差不多就结束了。”
结束了,也就该回京都了。阿姜的眉头微微低垂,看着江樵的眼神隐含两分动摇。
“考科举,或者从军,真给你做宦寺令也可以。”江樵把自己的立场表明。
阿姜甜甜一笑,脆声应了下来:“好。”
嫦娥一上广寒宫,就不能后悔了。江樵也绝不会让自己混到会为如今的决定后悔的地步!
“我明日就派方统领亲自去接阿婆和狗子。”阿姜定定地看着他,让他看清自己眼里的情绪,“只要有我一日,我必护他们周全!”
江樵和她挨的极近,呼吸间全是她身上幽淡的馨香,心猿意马了一刹那,才抬手又在她额头屈指弹了一下。无视阿姜怒视来的眼神,他垂首,带着万
分的怜爱堵住了她那句“放肆”。
樱唇薄薄的,娇娇嫩嫩还自带一股香甜,江樵仿佛膜拜般轻轻一触就放开,紧张地看阿姜的反应。
阿姜似乎没有意识到这其中的寓意,伸出食指在唇瓣上点点,看向江樵的目光微带茫然。
这反应蓦然让江总生出莫大的罪恶感,毕竟阿姜的年纪对他而言是真的太小了。不小心成了拐骗小姑娘的怪叔叔,他哭笑不得的同时,却严正地警告
了一遍自己:要克制!
林三春不出几天果然从雷州赶了回来,带着江樵盼了许久的石灰。
他没有说,用石灰消毒、刷墙只是初步的尝试,他把这东西弄出来,一是因为成本确实极其低廉,顺手就倒腾出来了;二是预备将它作为炸药的替代
品,在他确保炸药可以推广到军中之前,把石灰先用于军事作战。
石灰洒眼睛什么的,不要太实用。
但是突如其来的惊喜,让江总不得不把这些都暂时延后——这个月的二十四日,终于给他在地里翻出了土豆!
他不过睡前念叨了那么一句,居然就有了!江樵看着虎兄毛绒绒的大嘴,如果不是才亲过阿姜,他都想扑上去亲一口虎兄了。
有了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