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三春亲自给江樵包扎伤口,上好的金创药不要钱的给他洒,见江樵疼的龇牙咧嘴才算出了一口恶气。
“你小子深藏不露啊。”林三春丢开擦血的布巾,围着江樵转了两圈。
他练了二十几年的枪法,也没有这人那股凄厉的狠劲。
江樵翻了一个白眼,慢慢穿好上衣。这小将军在渭城的时候还傻乎乎的,现在也跟御林军里那些老油条学的痞气起来了。
“我是你失散多年的哥哥。”江樵一本正经的说瞎话:“天生就知道林家枪法怎么练。”
林三春不理会他的胡言乱语,抽出一个矮凳做了上去,神色还颇为认真:“江樵,你到底什么打算?逸宁不能去和亲的,文家又狼子野心,往后晟哥要是继位,逸宁夹在中间……”
“不会。”江樵斩钉截铁,“她不会去和亲,也不会嫁给文少杰。”
林三春捂脸:“我知道你有本事,可老太尉、刘相、左怀青还有九州州牧,谁没有本事?钱文友还有本事呢,还不是被排挤出朝堂了!你顶天的本事也要几十年长起来吧,逸宁能拖几十年?”
不等江樵说话,林三春又说道:“逸宁待你很不同,你呢,看起来也对她好,可我看着,你怎么一点也不急呢!逸宁马上就要十七岁了!”
怎么不急?江樵轻叹。
大齐的女孩子虽然不至于丧心病狂的十三四岁就嫁人生子,可也差不多就是阿姜这个年纪了,而且……赐婚文少杰的圣旨很快就会下来。
他甚至想过不管不顾的把空间里囤积的粮食全部拿出来,就像原来玩笑时想的那样,用粮食换这大齐的半壁江山!
有用吗?三岁小儿抱金过闹市罢了!他没有足以抵御阴谋诡计的势力,盲目暴露底牌只会更为被动。
他可以躲进空间里,他娘和狗子怎么办,阿姜怎么办?
“你倒是说话啊!”林三春越想越来气,“文少杰在渭城放的话我可听说了,他扬言要让你血染御街呢!”
“好志向!”江樵嘴角含笑,眼底掠过轻蔑。
他的食指在木桌上点了点,转而谈起了别的事情:“你说先皇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那可是大齐的中兴之主。
林三春一怔,脸上露出几分遗憾:“我没被召见过,不过听我爷爷说,这是一位雄才大略的君主。”
“怎么说?”
“在先皇之前,大齐已经因为奸臣外戚乱政而衰弱了两代,先皇继位的时候正是国家风雨飘摇的时候。文臣贪生怕死,武将懦弱无能,世家把持大权,百姓流离失所……”
“听起来是很险。”江樵挑眉,来了兴趣。
“先皇陛下大刀阔斧改革,只半年就扳倒了世家,又广开科举选用天下人才,不到十年就一点点把那些贪官污吏全换了下去。最重要的是……他把好不容易收回来的兵权慷慨地分给了我爷爷他们。”
“……士为知己者死。”江樵垂眸。
他突然对这位君主升起了敬意:不是谁都可以毫无芥蒂地忘记教训,赌自己不会在一个坑里摔倒两次的。
“那之前近百年时间,大齐只小规模的和北狄的游民打过几场小仗,而且次次都是险险惨胜。”林三春叹气,“大齐的将士没有游民娴熟的马术,在草原上,数千人被数十人追着打都是常事……”
江樵了然,这就像宋人和蒙古人、明人和鞑子的战争一样。
“但是他们打赢了‘最后一役’。”他在林三春的肩上拍了拍,“是英雄就会被青史铭记。”
英雄……
林三春的眼底闪过复杂,他看着江樵,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
江樵把林三春的表情暗自记下,旁敲侧击地问道:“先皇很喜欢阿姜?”
“没有人不喜欢。”林三春的突然得意起来,“逸宁殿下自小就非常聪慧好学,是先皇唯一亲自教导的皇裔!”
这个江樵已经听说过了。
那时候,现在的帝王还只是一个稍稍有些声望的皇子,上有只差明旨的兄长做隐形太子,下有军功赫赫的胞弟当将军,怎么看都轮不到他坐这把龙椅。然而事实告诉世人,什么好都不如生的好。
谁让他有个得圣心的女儿呢!立储的圣旨仿若儿戏,没有人相信真的是为了一个蹒跚学步的女童,却又在先皇对她数年如一的疼爱里不得不信。
“那个‘凤女’……”
林三春轻笑:“先皇驾崩前,抱着逸宁殿下召见了我爷爷他们这些老臣,亲口道‘此子不凡,朕不愿有尊贵如她之女’。”
先皇没有皇后,那时候太子妃也缠绵病榻,明眼看着就是时日无多的模样,没有一国之母,大齐嫡长的公主确实是最尊贵的女子了。也是到了这一天,始终以为太子只是箭靶的朝臣们,相信了先皇对那个小小女童的纵容溺爱。
江樵的眼神越发冷了下来。
有先皇这番做派,齐帝就不是传言里难忘发妻才不立继后,而是……不能立。
那么所谓的唯一有封号的公主、最受帝王宠爱的公主、比太子还尊贵的公主……
就成了一个笑话!
阿姜……冰雪聪明的阿姜,她知不知道……
绵柔醇香的酒液顺着咽喉滑入胃中,淡淡的辛辣里还有一股青苦的药味,齐姜闭着眼睛回味了片刻,才点了点头。
“可以开封喝了。”她的面容沉静,连身上的气质都淡然幽远起来。
林一雷大口灌了一大杯,才迟疑着问道:“那个江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