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郑右相——郑溆很苦恼。
自从中常侍被孙念特许跟在他身边起,中常侍除了处理公务,其余时间都紧随郑溆之后,美其名曰,要替陛下监督年轻的右相,免得年纪轻轻误了差事。
郑溆每每见着他,就觉得心中憋了一股气。
就这样两人折腾了一个多月。旁人看着他们俩可是看戏一般尽兴。
家中老爷子还来凑热闹:“想当初老夫为右相时,可比你自在多了。至少不会去到哪里都有跟屁虫。”
郑溆苦笑,好了,想要吐苦水?别了,免得还被人笑话挖苦。这么想着,他慢悠悠地走回了他的院子,想着该如何整治一番这个中常侍。省得他每天在自己身边指手画脚,真是烦透了。
“右相,小的有一个建议。”这是他的一个长随站在一边笑嘻嘻地说出来的。
郑溆很是好奇,“是何建议?”这个长随跟在他身边多年,确实有几分机智,姑且听一听。
长随得到允许,上前一步,脸上的神色却有点沉重了,道:“小的老家来信,曲阳已显大旱迹象,小的亲人兄弟已经往洛阳来了。”
“大旱?”郑溆被惊住,神色也是凝重起来,道:“你是何时收到你的家书的?”
“就在昨日。”
“也是昨日启程?”
“是的。”
曲阳与洛阳间,相去不足千里。昨日启程,至多十日也到了。
最为严重的是,朝堂里并没有收到曲阳郡县官员的上报。这是何缘由?
心知兹事体大,当即也没再管方才长随说的整治中常侍的法子,换了一身衣裳,带着进宫的腰牌,就去请求觐见孙念。
孙念此时正烦恼着。因为他也是才收到消息,说曲阳附近已是一个多月都未曾下雨了。春耕将要被耽搁。若是春耕被耽搁了,百姓如何熬到秋收?要知道,去年秋收后,百姓除了留下备用粮食,以及给了小量的赋税,其余的都是卖了钱了。那么一点银钱,可怎么能在秋收前买得到足够家人吃的粮食?
崔则等人都已在议事厅。
孙念听得郑溆前来,有点吃惊。他忘记通知这个年轻的右相了。本来是想着明日朝堂上再公布此事的。
“来了就来了。请他进来。”
“谨诺。”
郑溆很快就被领来。看到了孙念的心腹大臣都在了,心里咯噔一声,心想:“莫不是又有大事发生?那曲阳隐藏的大旱之祸算得是小事还是大事?”又转念一想,有点心伤,陛下还是未曾将自己视为心腹,有大事都不通知自己这个右相来商量......
孙念几人看着郑溆脸色不愉,更加好奇了。
就在崔则忍不住要问话时,郑溆已将心中的小酸楚压下去了,道:“陛下,臣有要事要禀。”
“哦?何事?”
“臣的长随,来自河北曲阳。他昨日收到家书,说曲阳有大旱迹象,已是一个多月一滴雨都不曾下过。已有百姓向洛阳而来。”
郑溆每多说一句,孙念等人的脸色就更沉重一点。
百姓中有积年的老人,最是清楚这种情况,说是大旱迹象,必定是大旱将来。
“长随的家人,已经与村子的一些人,昨日便已启程。”郑溆又添了一句,道:“陛下,我们可要想想缓解旱情以及旱情之后如何救灾了。”
孙念点头,道:“对的。这也是我们要讨论的事情。”他转向崔则,“阿则,你是大司农,从现在起,你就要掌好你的金算盘了呀。”
“陛下放心。”崔则微笑地回了一句,便不再多说。这个任务挺重,他可得好好想想怎样挣钱分钱的。
孙念走了一圈,又听得赢复道:“陛下,不如我先去曲阳那边?一来可以看看哪里到底是怎样的情况,二来,事先防着,可不能让有些人想趁机害人捞钱。”
“阿复所说有理。”元鸻在一边道,宿蠡和沈尚也是点头不已。
郑溆看了一下孙念,想到了长随说的话,道:“陛下,不如让中常侍也跟着去?”
孙念挑眉,问:“哦?这是为何?”终于撑不住每天被中常侍盯着,今日就要撵走他?
大家的目光太过犀利,似乎自己心中所想都被扒拉出来,郑溆不好意思了,也不敢在这些人精前说什么遮掩,只是红着脸,低着头——默认。
笑声朗朗而起。孙念想了想,觉得让中常侍跟着赢复一起去,也不会有什么危险,也让那个眼高手低的家伙,亲身体验一番百姓遭难的场景,让他以后少说些没用的话,多做实事。
中常侍就这样愉快地被孙念暗中“送走”。
此时的郑溆也是明白了长随说的法子,怕是就为此计吧?
第二天,中常侍初初听得孙念的诏令,面上看不出什么,心里却有点不高兴。去曲阳的是赢复,又不是郑溆。他跟去有何作用?但是君王有令,为臣者不得改罢了。
转眼七天已过。赢复带着一千的白甲军已到达了曲阳。随行的中常侍可没受过这样“急行军”的苦,才到曲阳,就病倒了。
这样的行军速度,已是算慢的了。赢复体谅他是个士子文官,也苛责他,只安排了人妥善照顾,而后就带着随从着便衣在曲阳周围巡查。
他以为,只是曲阳地界受到干旱影响呢,可谁知,有些地方却是去年秋天起就干旱,冬天还有雪灾!
这天,他带着是个侍卫去曲阳的一个小村勘察,却是遇到了流民打砸抢!
倒春寒里,村中干涸萧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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