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前一后,张利远和韩秋实走进会议室,还没坐好,周吉红着双眼跟了过来,坐在了韩秋实旁边。三个人用眼神儿打了招呼,各自坐着,内心里都打翻了五味瓶,品尝着咽不下吐不出的滋味。
“好了,人都到齐了,现在开会。”扫了扫精神不振的八个科长,清了清嗓子,领导打开了握在手里的一沓文件。
没吃饱吗?怎么像蚊子在叫?听着领导口齿含混的传达文件精神,强调着形势严峻而大好,强调着工作纪律涣散要改观,时间过得冗长拖沓,人禁不住的困倦乏力,思维散乱。
九点了,小狗选好了?孙老师看到了?他可满意?苗苗能逗他笑起来吗?
昨晚回家后,没敢和妈多说,又冷又饿,躺进被窝,半天睡不着。想跟你联系,又担心打扰你休息。也不知道你的腰好些了没,要不是发现你忍得辛苦,硬撵着你先回家,也许真的就撑不住。
惦记着心爱的女人,努力睁开眼睛,韩秋实已经暗自掐过几次大腿,还是见效甚微,脑子越来越昏沉,意识越来越模糊。
怎么办?死猪不怕开水烫,天说转了,弟媳就是两个字"没钱!",即使撕破脸皮打官司,也还是这两字,其它免谈,爱谁谁!我们老周家怎么会娶进来这样的丧门星?
老伴已经气病了,自己真是对不住她。其实,她根本不是见钱眼开,吝啬自私的人,想要的就是弟弟弟媳的尊重和懂事。而他们不但不给,还胡搅蛮缠。
唉唉唉!真是清官难断家务事,烦都烦死了我了。想法更多的周吉心中一团乱麻,眨着眼睛看着领导,他在讲些什么,一个字也听不进去。
傻女人,真是个傻女人。怎么跟书里的肖雨一样,丈夫不待见你,踹了算了,给你几句好话就忘了疼。不听父母的劝,跟了去,怎么样?热乎了几天,让人又给揍了不是?
不长脑子就是这个结果,我这当弟弟的,真是难做。为你出气对付他,你竟挑我的理,怨我心狠手毒,气死我了。你要不是我一奶同胞的老姐,我管你个球?
盯着领导嘴巴的张利远,想起昨天姐姐的哭天抹泪,一脸伤痕,恨不得长了翅膀飞回家,再揍那个没什么本事,却长了一副好皮囊的姐夫一次。
"咚咚咚""咚咚咚"
什么声音?敲桌子?谁在敲桌子?三个人同时瞪起了眼睛,也醒了脑。哎呀!糟糕!太糟糕!
"你们三个怎么回事?"领导的眼睛瞪得更圆,"睡觉的睡觉,走神儿的走神儿,不知道现在正在开会吗?"
"对不起领导,实在对不起。"忽的站起身,周吉点着头,"我错了,不该这个时候精神不集中。"
"嗯,知错改错就好。"听说你家里的闹心事了,换谁谁都得这样,心里想着,瞥了一眼忍着笑的五个局外人,领导转了方向,"你们俩呢?"
"我也错了,不多辩解,下不为例。"张利远边说边在桌子底下揣了揣韩秋实。
"对不起,我不该在开会的时候睡着,请领导谅解。"被揣的韩秋实彻底清醒。
"好了,希望以后不要发生这样的事。你们都是科长,是我们单位的骨干、核心,你们的一言一行代表着单位的形象,要自律要严谨,才能带好自己的科室,才能及时完成上级交办的工作任务。"左右看了看,慷慨陈词之后,领导站起了滚圆的身体,"散会。"
保持原有的姿势,歪着直着,等到会议室里只剩下桌椅板凳,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哼"了一声,故交新识,"哈哈哈哈哈",恩怨纠葛的三个人大笑了起来。
"怎么回事?开完会没人了,出什么动静?闹鬼了?"听到隐约的笑声,王曼丽踮着脚尖走到门口,探头望了望会议室敞开的大门。
"谁?声音挺熟的。"蓝妮抬起头来,"老周?秋实?"
悠的缩回身来,跑回座位上,王曼丽压低了声音:"出来了,还有一个张利远。"
"他?他们三个乐成这样?我的天,怎么可能?莫不是真闹鬼了?"蓝妮惊讶不已。
单位里有谁不知,张利远横空出世,挤走了周吉,周吉一肚子怨气。单位里都在传,张利远和韩秋实打小就相生相克,原因复杂,掰扯不清。这样的三个男人朗朗大笑,还一起出来,相伴下楼,不会再来个勾肩搭背吧?
"咯咯咯",这是怎样的画风?他和他,他和他他,他他和他,诡异不诡异?越想越觉得奇葩,蓝妮忍不住笑了出来。
"你又是抽什么疯?"睨过眼来,王曼丽嗔道。
"这个世界真奇妙,狼爱上羊呀爱得疯狂,结果怎么样?狼不是狼,羊不是羊,还不如老鼠和猫睡大觉。"蓝妮晃着脑袋。
"哎哟,死妮子,你这是哪儿跟哪儿?老鼠和猫睡大觉?那不是找死吗?我看你才不正常呢。"王曼丽站了起来。
"可不是吗?我怎么溜出这么一句嗑来?完了,我是有些不对劲,这年过的脑子容量不够了。"蓝妮眨巴着眼睛。
"那你该删删,该压缩压缩,再不然,重装系统好了。"王曼丽挑着眉毛。
"这话是从你嘴里说出来的?过了个年,我二了,你倒长知识了?"蓝妮愣了一下。
怎么不过脑子,把儿子和小龙昨晚上的对话搬这来了?咦,好像用的正是地方,王曼丽心里不禁得意几分:"不断学习新知识,才能不断提高自身素养。"
"去,酸不酸?"以为我想不到是你儿子说的?懒得拆穿你,你就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