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这过的是什么日子?还有完没完?肖雨,你生到这个人世间,是专为受苦来的吗?
直起身来,张利远喝了一口微凉的茶水,接着看到:
肖雨的担心再一次应验。
能接近肖为文的人齐心合力,以各种理由搪塞,连春节这样的大日子都成功地隐瞒了过去。不管他心里信不信,反正面子上,他不再追问明月究竟为什么这么久没有露面。
桃花盛开的时候,捡着从山下采回来的野菜,肖雨守着父母乐呵呵地聊着家常,温馨自然。
谁都料想不到,百密一疏,多年不进婆家门的小玲杀上门来,不由分说,大闹一场。
小玲一阵肆意宣泄过后,肖为文当场就晕了过去,竭力抢救,命保住了,却再也站不起来,也不会说话了。
看着缠绵病榻的老父亲,肖雨无法不自责。
这场风波本可以避免,甚至是化解,偏偏疏忽了还有小玲这颗定时炸弹。如果拉下脸来,早些做通她的工作是不是会好一些?起码不会像现在这样糟糕吧?
原来,肖风一直没有跟小玲说实话,只是背地里时不时寄些东西过去,还以拉长途为由探望过女儿几回。
这期间,小玲接到一个长途电话,是女儿打来的。
说自己很好,不用惦记,也不要找她,她不会再回家之类的话,只是几句就挂了,当然,这个电话是肖风让女儿打的,目的是稳住小玲,放弃寻找。
因为是公用电话,打回去寻问也只知道是在很远的小县城,再问不出其他。
小玲登时留了心眼,小县城、小县城,名字怎么那么熟悉?
琢磨来琢磨去,一拍脑袋,秦小娟!对,就是秦小娟!一直斜着眼看自己的她不是离那里不远吗?她不是一直很喜欢明月吗?会那么巧合吗?
再者,总觉得丈夫鬼鬼祟祟,有事瞒着自己。
一向视女儿如命的丈夫,女儿失踪后,火烧火燎找了几天之后,就懈怠下来,并不是很着急。后来,只是自己问的时候,他才爱说不说的应对几句,更是坚决反对报警。
为什么嘴上说着找女儿,一直一直再找女儿,行动上却越来越拖沓,这些怎么看都不正常,怎么看都像是在敷衍我马小玲。这么小的孩子离家出走?不会是他父女俩做的扣吧?
可是,跟踪了几次,丈夫并没露出马脚,小玲觉得也可能是自己神经过敏,疑心生暗鬼。
可是,过了春节,通常来说这段时间没有生意可做,大家都聚在一起打扑克打麻将,丈夫却拉了趟长途活儿,一去就是三天,回来后,常常心不在焉,唉声叹气。
这回,小玲再一次起了疑心,时时盯着丈夫的梢。
而肖风并没留心身边人偷偷瞄着自己的动向,一心惦记着患了肠炎的女儿康复了没有。
这天,实在是放心不下,回了趟家,拿了几件衣服,说接了活儿马上走,肖风就出了家门,却没发现小玲尾随着,伺机藏进了货车上的苫布里,一路颠簸跟到了海边。
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正在院子里收着晾晒的衣服,听到爸爸的喊声,明月转过头来,笑容瞬间僵硬在脸上。
天呐!天呐!瞪着惊恐的眼睛,臂弯里的衣服滑到了地上都不知道,明月看到妈妈跟在爸爸身后,巡海夜叉般扑了过来。
"怎、怎么了?"女儿的样子吓到了肖风,顺着女儿的目光回过头,还没看到什么,熟悉的气味擦身而过,紧接着,他听到了女儿的尖锐的惊叫声。
小玲劈头盖脸地骂着女儿,推搡着女儿,院里院外,一会儿就聚了二三十个看热闹的人。
肖风极力护着女儿,一家人纠缠着,哭喊着,乱成一团。
外出办事的秦小娟闻讯急急赶来,还没站稳,就被小玲疯魔般狂骂了个祖宗八辈,毫无招架之力,又气又恨又委屈,坐在沙发上哇哇大哭起来。
肖风气的在屋子里乱串,一拳头砸在墙上,鲜血直流,若不是王姐死命地摁着他,他都能撕了小玲。
骂累了闹够了,安静下来才发现,明月已不知去向,这下,全都毛了神儿。
撒开人马四处寻找了两天却一无所获,人间蒸发,明月消失的无影无踪。
如同鬼魅附体,拿起一把壁纸刀横在自己的手腕上,逼着丈夫把车直接开到了公婆家,没等丈夫下车,小玲就狂奔上去,敲开门,全然不顾婆婆的阻拦,把一肚子邪火烧向无辜的老人。
公公晕厥过去,小玲才猛然惊醒,深知闯下大祸,人顷刻间打了蔫……
从那天开始,每天捏腿敲背,擦屎端尿,细心地照顾着身不能起、口不能言的肖为文,肖家的日子重复着同样的旋律,不同的是以前病倒的是女主人,而现在卧床不起的是男主人。
看着一天一天虚弱下去的爸爸,肖雨偷偷地抹着眼泪,心里千遍万遍怨恨着小玲,却不能在哥哥面前发泄出来,因为明月失去消息之后,哥哥也病了,几天前才开始外出拉活儿。
在肖雨心力交瘁的时候,不幸中的幸运是明月有了消息。
电话里,明月说,妈妈大闹养殖场那天,她意识到妈妈是来抓她回家的,趁着混乱,跑出大院,正好一辆货车停在路边,想都没想,钻进货堆里,逃了出去。
现在已经进了工厂打工,很安全很稳定,只是再也不肯说出地址,说是会经常报平安的。
记得那天办公室里只有自己一个人,挂了电话,想着明月的样子,趴在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