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一肚子疑问的韩秋实和王曼丽牙根就想不到,扔下正在充电手机的周吉,和偷偷溜出去不说行踪的向春早,已是兵合一路,奔着白长生家里去了。
原来,从蓝妮家回来,惦记着大姨要离开的事,瞥了一眼正在看韩剧的王曼丽,心想着去问一下韩秋实就上来,揣了手机,向春早没有吱声就往楼下走。
刚走到楼梯口就见周吉慌慌张张跑出来,一问才知道是白长生的老伴快要咽气了,要赶过去看看。
哎呀,前几天不还说病情缓解了吗?怎么了这是,老白夫妻情深,要是突然的就先走一个,活着的那个肯定受不了,他们的儿子又不在身边,没人照应可怎么行?
心中着了火,来不及多想,跟着周吉跑下楼、上了车,向春早把要找韩秋实的事,还有工作上的事,统统忘在了脑后。
两个人紧赶慢赶,气喘吁吁进了门,白长生的老伴已进入弥留之际,也许是等不到儿子一家三口的出现,气若游丝,却不肯咽下最后一口气。
"老周,怎么办?我哥这样子恐怕要撑不住啊!"抓着周吉的手,白长力就要哭出声来。
闻声回头一看,可不是吗?
白长生趴在老伴身边,紧紧攥着她的手,死死盯着她的眼睛,入定般屏敝了关注他的目光和心情。
扫到白长生绝望的神情,向春早不寒而栗。
"这怎么行?老周呀,你说说,我大侄子他们还得两个多小时才能赶到啊!唉,我大哥…我大哥已经三四天没怎么合眼了!我们谁劝他都不听啊!"手足无措的白长力身子一晃,堆在了沙发上。
"哎呀,你…你也累坏了吧?"看见白长力脸色煞白,周吉猛的反应过来,"不行,你也不是年轻人,也不能总熬着,快去躺一会儿吧。"
"是啊,长力,你别跟我犟了,快歇一会儿吧。"从门外跑进来的胖女人,扔下手里的东西奔了过来,急急忙忙摸了摸丈夫的头,"嗯,总算不烫了。对了,我爸不要紧了,我弟在家呢,你就安心照顾大哥这边吧。"
"我…我躺不下啊!"靠着沙发,白长力的气息很粗,"我嫂子之前说过,坚决不在医院里咽最后一口气,才这…这么等着,看得我心里都…唉!"
“心里再不是滋味,你也不能熬遭自己啊!看着你这样,我这心里…”说着话,晃着脑袋的胖女人已是满眼泪花。
是啊,谁的爱人谁心疼啊!站在桌子边的向春早看着屋子里的五个人,脑子里混沌不堪。
机械的拎起电水壶摇了摇,哦,空的,没心情也没时间管呢。
心里嘀咕着,走进厨房打满了水,按了键,"轰隆隆",两分钟不到,热气升腾中电水壶又恢复了安静。
熬了这么久,喝口热水暖暖身子总是好的吧?边想边倒了三杯水晾着,向春早顺手拣起茶几上的杂物放进垃圾桶里。
"春早,我忘记带电话了,你告诉秋实一声吧,他是单位领导,职工家里出了状况,他该有所安排的。"走过去,轻轻拍着白长生的肩膀,周吉回头看着向春早。
“哦”,向春早刚拿出手机,铃声就响了。
"秋实…对,我不在单位,嗯…没有…我没去,我和老周在老白家里…"瞥了一眼石化般的白长生和唉声叹气的周吉,向春早走进厨房,"他老伴不行了,我正要给你打电话说这事呢。"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怪不得老周扔了正在充电的手机,怪不得你忘了正在进行的工作,怪不得曼丽姐不知道你去哪里了,一定是事发突然,才来不及的啊。
望着路边正在聊天的两位花发老人,从局里返回单位的韩秋实恍然大悟:"哦,我知道了,你别急,我一会儿就到。"
"嗯"了一声,把手机放进兜里,走到沙发边,端起两杯水,分别送给白长力和他媳妇,向春早关切道:"听出来,嫂子家里也脱离不开,你们…你们两个也真是不容易。快,不烫嘴了,喝一点儿暖暖吧。"
直起身,接过水杯,捧在手里,暖意延伸着,白长力两口子满是悲切的目光里有了一丝温度。
微微点头,转身端起另一杯水,向春早走到白长生旁边,弯下腰来:"老白,来,拿着,暖暖胃也暖暖手,再把温度传递给大嫂吧,你不是说过,她怕冷的吗?"
是啊,春早说的对,孩子妈怕冷的,看看这手凉的都赶上冰快了,不行,我得给她捂捂,不能让她一身寒气的走啊!
抬起头来,想伸过手来的白长生才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不听使唤了。
"老白啊,你这是趴太久了,你…你活动活动手指吧。"接过水杯,慢慢放进白长生手里,周吉终于忍不住老泪纵横。
放开老伴的手,僵直的手指慢慢合拢,捧着水杯,白长生笑了笑:"还是我们春早细心呢,孩子妈,别着急,等会儿我给你捂着手啊。"
这是多么幸福而揪心的场面啊!看着白长生把水杯交给周吉,回头再次紧握老伴的双手,喃喃低语,向春早顿时泪流满面。
接过周吉手里的水杯放回茶几上,站在一边看着仍旧趴在老伴身边的白长生,仿佛见到了当年爸爸去世时,妈妈悲痛欲绝的样子,禁不住热血上涌,向春早突然耳鸣心悸起来。
不可以,我不可以在这个地方、这个时候出状况!努力控制着身体上的不适,悄悄挪到窗口,向春早暗暗调息了一会儿,方才缓解下来。
身体恢复了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