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算不如天算,像做了一场噩梦,刘志强的醉酒滋事真的就应了向春早的预感。
这件纯属节外生枝的悲催事,从门口遭遇刘志强到母女俩前后脚跑开,前后只不过耗了半个多小时的时间,却毫不留情的打乱了向春早的计划。
不但打乱了计划,同时还把事情引往了另一个方向,使原本祥和的局面一下子变得错综复杂起来。
先抛开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笑料这一条不说,事情之所以变得错综复杂,却是因为刘淼的缘故。
虽然经过了一夜的恢复,除了脚踝处磕破了皮,显现在她身上的几块淤青变深了颜色,看起来已经不是很刺眼,可时值盛夏,不能长衣长裤穿着,所以没有办法完全遮住。
这是她不愿接受的事实,带着亲生父亲留给她的这些伤痛,她觉得自己没有办法面对常末。自己怎么埋汰都行,潜意识里,她却不想让常末见识她的亲生父亲有多么糟糕。
虽说她之前就藏了心眼,回答常末有关父亲这个人的问题时,曾简单铺垫过几句,可那也只能算是蜻蜓点水,避重就轻,勾勒不出具体的形象来。
仿佛有些强迫症,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为什么要固执己见,即使她父母离异这件事,常末知晓并认可,她也想尽可能在他心目中树立起自己家庭的良好形象。为此,她暗藏小心,不在常末面前主动提她的家事。
可是,避之不及,她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她那宿醉成瘾的父亲轻轻一出手,摧枯拉朽般不可收拾,令她的美好愿望只在一夜之间变得渺茫,甚至有可能化成泡影。
因为时间不等她,天色已大亮,妈妈和韩叔叔已经上班,而她今天和常末不可能不见面。
不用脑子都想象得出,她这副模样一出现,若是避开真实原因不说,纵使她有三寸不烂之舌,也不能解释清楚自己到底做了什么事才会受伤。
若是实话实说,对着几处淤青、还有涂了药水的脚踝处,强烈的视觉冲击,常末怎么可能没想法?这无疑是自揭家丑,让他看低自己的家庭,整不好自己用心营造的良好印象顷刻就化为乌有。
因为她深知,虽是孪生兄弟,常末不同于常初,他不是一个热情开朗的阳光大男孩儿。
他为人处世极其认真执着,不喜欢妥协。他相信这个世界上凡事皆有根本,没有无缘无故,人性亦如此,家庭更不例外。有什么样的父母,生活在什么样的环境里都至关重要。
他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只会打洞”,他还说“贼的儿子永远是贼”,他不相信人品不端正的父母,能教育出为人端正的孩子来。
对于这个观点,他们两个意见相左,为此还争得相当不愉快。
她记忆犹新,那一次争论造成他们两个人之间毗离相背,持续的时间稍长,要不是她先低了头,选择配合,兴许他们两个的恋情早就变成了浮云一朵,成为过去了。
也就是经过那一次近距离较量,她心里拎得很清。
那就是家境优越,学习和工作能力都超群的常末性格很偏执、呆板,善于钻牛角尖。要想与他较之高下,需要足够的理由和学识去支撑。
当然,同为校友,学识自然可以,只是时间这么急,哪里来得及寻找足够的理由?
找不到理由,对于这种近乎苛刻的秉性,得知并亲眼目睹女朋友拥有不端正品行的父亲,他能容忍并接受吗?
怎么可能?简直就是痴人说梦!坐在榻榻米上,心里嘟囔了一句,看着常末发来的几次问询,权衡诸多羁绊,心中翻江倒海,刘淼陷入两难境地。
见还是不见?常末已经在催促,迫在眉睫,无处可逃,究竟该如何选择?
该不该先把这些问题如实相告给妈妈?听听她的见解,兴许她会有合适的想法可用。
可昨天晚上她突然那么反常,我还没来得及弄清原因,现在又跟她说这些问题,会不会再刺激到她?要是真的被刺激到,再出现昨晚的失常之举,惹出祸端,我岂不是犯了天大的罪过?
不可以呀不可以!怎么办呀怎么办?
握紧拳头砸着榻榻米,想着常末还在等着她回话,焦头烂额的刘淼觉得自己快要崩溃了。
忽地站起身,却不想正当正碰到了伤处,痛得她脱口而出,"啊"了长音半天,不敢落下脚来。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
谁?呀!不会…不会是常末得不到回应,一时着急,找上门来了吧?
望向门口,刘淼忘记了疼痛,快步走过去,紧着嗓子问道:"谁呀?"
"苗苗,是我,快开门。"没想到,传进来的竟是姜秋急切的声音。
奶奶?是奶奶!打开门锁,迎着充满了疼爱和怜惜的目光,嘴一瘪,刘淼扑进了老人的怀里。
“孩子,好孩子,哭吧,哭出来就好了。”抱着微微颤抖的刘淼,姜秋的心说不出的难受。
昨天晚上,她正在窗前晾晒衣服,无意之间看到楼下围着一圈人,仔细一看,竟然是向春早的车子停在那里,而刘淼和她的爸爸则纠缠在一起。
她的第一反应是毕竟曾是一家人,楼下发生的也许是他们的私事,不便于插手,也就没理会。
可过了一会儿,心里放不下,就又凑过去观瞧,这一瞧不要紧,发现刘淼这边被她爸爸推搡,那边被围观者取笑,她再也不能只做旁观者,赶紧喊了儿子下去解围。
于是才有了后来韩秋实及时雨一样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