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秋实,我是你的师傅,我跟你最亲,你却和她做出那样的事,不是在用钝刀子剌我的心吗?让我以后怎么对待你才好?
握起拳头敲了一下桌子,向春早又想起了十年前那个下着大雨的星期五下午。
突然接到电话通知,可以去拿房门钥匙了。太好了!终于要回迁了!这个冬天,爸妈再也不用挤在郊区的小房子里了。按耐住兴奋的心情,急急忙忙请了假,"咚咚咚"向楼下跑去。
"春早姐,这么急要去哪儿?"韩秋实一只脚刚踏上台阶,就碰到向春早迈出了旋转门。
"我父母家要回迁了,明天就周末了,我赶着去拿钥匙。"向春早笑着应道。
的向春早,韩秋实指了指乌云密布的天空:"要下雨了,你就这么出去?"
"哎呀,没有带伞,遇到雨可怎么办?"一大早还晴空万里,始料未及,向春早脱口而出。
"我送你?"韩秋实微笑着。
"可以吗?"向春早眨了眨眼,"你哪来的车?"
"可以。是郑科长的车,刚从修配厂提回来的。"晃了晃手里的钥匙,转身走下台阶,韩秋实回头看着站在原地的向春早,头一偏,"走吧。"
尽管云越来越低,风越来越大,想象着父母住在新房子里的开心样子,望着车窗外,向春早的心里充满了希望。
"前面怎么了?那些人在忙什么?"突然,韩秋实前顷着身体问道。
天呐!我的大杨树!定睛一看,向春早直了声音:"停车,快停车。"
一脚刹车踩下去,韩秋实吓了一跳。
下了车,走了几步,心瞬间揪了起来,向春早不敢也不愿相信自己的眼睛。
残枝枯叶,立在那里的大杨树,像风烛残年的老者,苟延残喘。
发生了什么?
"可惜了,这可是棵老树了,神灵呀。前面那栋老楼拆了没几天,它就打蔫了,一天不如一天,眼瞅着就要枯死了,没少想办法,也不知道能不能救活它,大家伙都说它是要跟着老楼去了。"蹲在地上的一个工人抬起头看了向春早一眼。
跟着老楼去了?我的心愿树就这么去了?不要我了?
望着望着,枝繁叶茂的大杨树又出现在脑海里,树上皱痕依旧,树下的往事历历在目。
心,沉下去沉下去,沉到了尘埃里,泪水汩汩而下,蹲在地上,向春早"呜呜"哭了起来。
"闺女,触到伤心事了?唉,要下雨了,快回家吧。"站在树底下的另一个工人拎着一截短小的树杈走了过来,“这个给你?留个纪念?”
抬起头来,向春早定定地看着。
“李大哥,我俩走吧,别赶上雨了。”蹲在地上的工人站起身,叹了一口气。
两个人扛起铁锹向远处的工棚走去,时不时还回头看着仍然蹲在地上发呆的向春早。
"春早姐。"下了车,韩秋实跑了过来,"怎么了?"
抬头看了看韩秋实,向春早眼神涣散。
雨点开始掉落下来。
看着握在手里的来自大杨树身上的短小枝杈,向春早哭个不停。
大杨树啊大杨树,不要抛下我!
你可否知道?对于我来说,你的存在,不仅仅只是一棵树,你承载的是我全部的爱恨!倘若你不在了,何处才能安放我的心?
腿一软,向春早坐在了地上。
一直以为大杨树会好好地活着,守护在这片土地上,等着老居民们回来重温旧情,万万没想到,竟是这幅奄奄一息的模样。
向春早哭着,哭得很伤心,不是肝肠寸断,而是满目悲凉。
白云死了,一夜之间她失去了好友,虽事经多年,也还是隐隐作痛。而今大杨树也是介于生死之间,猝不及防令她心生恐惧,迷茫无助,心疼得无法劝慰自己。
雨瓢泼般倒了下来,水花四溅,一会儿的工夫,向春早和韩秋实都变成了水人。
"春早姐,雨下大了,不能这么淋着,快上车吧。"把着向春早的胳膊,韩秋实急得团团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能安熨到她。
向春早无动于衷。
挠了挠头,转来转去,不由分说,韩秋实蹲下身,连拖带抱才把向春早拽进了车里。看着趴在椅背上抽泣的她,手足无措,突然之间变成这样,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应对才好。
“春早姐,湿透了,别感冒了,快擦擦。”递过一条干毛巾,韩秋实轻声说道。
停止了哭泣,接过来毛巾,擦了眼镜,擦了头发,也擦了眼泪。甩了甩头,向春早再次望着车窗外,大雨倾盆,已经看不清外面的景致了。
直直地坐着,韩秋实浑身湿漉漉的,却不言不语,车内静得令人喘不上气来。
"秋实,对不起。"怎么能这样?在同事面前如此失态,向春早抬起头,红了脸,"吓着你了吧?"
"没事。"瞥了瞥红肿着眼睛的向春早,韩秋实微微一笑,很想知道是什么原因导致一向温和淡然的她变成这个样子,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这是我的心愿树,自小到大,我的所有它都知道,不知道为什么变成了这样,也不知是生是死,所以我才这么伤心。”向春早渐渐平复着情绪,拿起一旁的树杈,捂在胸口,“这个是留给我的宝贝,会跟随我一辈子的。”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韩秋实恍然大悟。
“哎呀,秋实,你湿成这样,不会感冒吧?还有毛巾吗?”突然发现韩秋实的头发滴着水,混沌中的向春早清醒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