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丞相舔了舔嘴唇,一脸讪笑,喃喃道:“那倒是本相鲁莽了...”樊丞相沉浮官场数十载,除了政治对敌和张太后外,从来都是别人看他的脸色说话,今天却是头一次他看着这个十二岁女孩子的脸色说话......
陆钏见他一脸窘色,便也不再继续方才的话题,微笑着抬手道:“丞相大人请上座。”
樊丞相点点头,入了座,脸色这才好看些。
陆钏继续道:“丞相大人身患隐疾,此番冒险前来,大人的心意陆钏懂得。但是陆钏之所以在茶华楼答应大人、等江大人的顽疾治好后再来替丞相大人诊治的事,并不是有意为难樊丞相,实在是碍于丞相大人的立场做了避嫌的考虑......”
避嫌?
樊丞相瞪大眼睛,那个时候她就想到了要避嫌么?
也是,如今她替礼部侍郎治病,这整个长安城上至太后下至街上卖菜的小农,几乎所有人的眼睛全都死死地盯着江府的一举一动,这其中还有张太后的暗卫。
想到这儿,樊丞相擦了擦额头的汗,他真是糊涂了,这个时候过来,的确过于引人注目。虽然今次是张太后派他亲自来江府,可是张太后并没有让他见陆钏和侯爷啊。
上一次的事情张太后就已经怀疑他了,这次难保张太后没有在他身后安插眼线哪,一旦张太后起疑心,想要浑水摸鱼是绝对行不通的!
樊丞相仿佛对上了张太后那双阴森森的眸子,越想膝盖就越软。他暗恨自己为何要如此冲动......
可是现在他已经来了,说不定那些暗卫此刻就在不知名的地方注视着他,甚至张太后那里说不定就已经得到消息了……
樊丞相坐立不安,眼神求救似得看向陆钏。
一旁的苏钧正襟危坐,心里却如滚滚海浪惊涛而起,他简直要为陆钏拍手叫绝了。
陆钏继续开口道:“江大人的病还需要些时日……”。
樊丞相看着陆钏的脸色一白,不难想像,如果他今天空着手出去,张太后那里拿不出一个合理的解释……他的结果一定是悲惨的。
陆钏话音一转,又道:“但是丞相大人今日既然来了,陆钏当然也不好让您空手回去——”
意思就是要给他方子咯?
原本预备着要费一番口舌功夫的樊丞相神情为之一振,要的就是这句话,想不到她竟然如此轻易的答应了!樊丞相差点就要老泪纵横,无比感激的道:“多谢陆神医!那就劳烦神医快些开药了——樊某愿用千两黄金换取此方,但求一子!”
一千两黄金?苏钧神色无可奈何的看向陆钏,看吧,她站在江府门前随口一说的气话,竟然真得......
但是,金银毕竟是‘上币’,平民很少用到黄金或者白银。俗话说的好。“民用钱,官用银。”陆钏这样下去,普通老百姓哪里还看的起病呐?可是之前适可而止的话他已经劝慰过陆钏了...且如今...樊丞相自己送上门来,甘愿用一千两黄金但求一子......
苏钧能说什么?
苏钧也只能暗自感叹,暗自佩服,陆钏的实在命太好,所有人都赶着来给她送钱!
只是这种事情,有时好有时也不好...
苏钧剑眉微蹙,带着探究的神色看向陆钏。
樊丞相则屏息凝神,诚惶诚恐,唯恐陆钏不受。
只见陆钏沉吟片刻,正色道:“大人这一千两黄金究竟能不能送出去,还得号过脉才能另说......但陆钏愿尽力一试。”
其实前一世她并未治疗过此证,当时茶华楼一口承诺下此证,并不是胯下海口,而是她有决心,她熟知各种珍稀药草的属性,再加上前一世号脉无数累计了丰富诊病经验,若丞相大人身康体健,没有其他恶疾,此证大可一试。
所谓九折成医,高明的医道,从不惧怕任何失败,反而要艰难求索。身为大夫,她从不惧怕任何恶疾,也从不怕因为治不好病而累及自己的声名。
陆钏答应,此事是成了!樊丞相听罢内心当即舒了一口气,可是一想到,陆钏还要号脉,内心便惴惴不安,万一陆钏也治不得可怎么好?
“樊丞相请——”陆钏抬脚从容不迫的走向书房。陆钏临走时又看了一眼苏钧那犹豫的神情,只一眼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对上了苏钧那双清幽的眸子,陆钏忍不住便挑了挑眉毛。
一千两黄金高么?
丞相大人可是要求子呀!
她一个女子要给他治疗不举,还要让他一举得子...真是...很麻烦的好不好,她可是凭本事吃饭!
苏钧则哑然失笑,摇摇头跟在丞相大人身后向书房走去,他当然知含的意思,她是凭本事吃饭啊,这个他当然管不了。
苏钧拄着拐棍走到陆钏的身前,不动声色的研磨,可是他研着研着墨,心思便飞到了一旁......有这么一个能挣钱的娘子,也不知道是祸是福。前些日子到南城县后他到是隐约知道,陆修远名下似乎是有赌坊的,难道是赌坊欠债?若是没欠,她怎么需要这么多银子?
若是欠了,她到底欠了多少?
真是让人头疼,苏钧剑眉微蹙,神情有些纠结。他拄着拐杖歪着头忽然间想到,难道是自己的腿疾根本就没有希望治好?所以她要攒足银钱,好为了日后生存?
似乎……这样最能说的通!
“......”
这个可怕的想法让苏钧手中的动作一顿,脸色霎时苍白到没有一丝血色。他双眸认真的注视着陆钏写字的样子,嘴唇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