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宅。
铁门掩映在两棵高大的榕树下,深秋本该是榕叶布满阶梯和地砖的时候,地上却是干干净净。
苏杭照着铁门的反光做了个笑脸,却是很僵硬的那种笑。他挺直了脊背,系上了灰格子衬衫的第二颗纽扣,按了两下门铃,铁门吱呀一声开了。田妈早已经站在了大铁门的门口。
“杭杭来了啊。”田妈看见他,立马迎上来笑眯眯地说。
“田妈好,小姑在吗?”苏杭只是点了点头,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说话也是直截了当,客套话也不多说一句。
“在客厅见客,吩咐过你来了直接过去就好。”田妈关上了铁门,又插上了大铁栓。
苏杭踏上台阶,推开了红木的门,走了进去。
天花板上绘的是一整幅华丽的壁画。圣子站在圣徒们的中央,好像在说,你们中有一个人已经背叛了我,眼神里没有丝毫的迷惘,犹大的面色惊惶,双眼躲躲闪闪。沉重的十字架压在圣子的双肩,铁锁锁着的脚踝鲜血淋漓,额头滚落的汗水和眼角的血水混合在一起,挂在嘴角卷曲的胡须上。长钉穿透圣子的手腕和脚踝,另外两具十字架上的强盗在呻吟,一个强盗似乎在埋怨,另一个强盗似乎在忏悔。
这么仰着头观望,不知不觉走到了沙发边,苏杭停下了脚步。
真皮沙发上盘腿坐着一个妇人,眼角虽然有了细微的皱纹,却依然让人不得不惊叹她的姿色。看上去还是那种画上美美的妆,出席各种舞会,可以惊艳四座,成为全场焦点的女人。妇人只穿着粉红色的睡衣,睡衣上绣着y,隐隐可见胸脯的轮廓,漂亮的蝴蝶锁骨让人一览无余。
在妇人对面的是一个正襟危坐的中年男人。头发上抹了适量的发胶,黑色的皮鞋锃亮,深褐色的西装熨得一丝褶皱也没有,想必有个贤惠的妻子。
“杭杭,你来啦!”盘坐在沙发上的妇人一看见苏杭,立马从沙发上弹了起来,两只脚往粉红色的拖鞋里一塞,就向苏杭扑了过来。
“啵”的一下,苏杭脸上留下了一个唇印。中年男人早就站了起来,呆呆地看着他俩,不知如何称呼苏杭。
苏杭尴尬地笑笑,对这个搞怪的姑姑,他一点辙都没有。这种脱线的事情,他早已司空见惯。
“你为啥这么久都不来看我?是不是你爸不让你来啊!”妇人两只手勾着苏杭的脖子,嘟着嘴皱着鼻子,眼神像个愤怒的小狮子。
“姑姑,有人……”苏杭把妇人的手从后颈解开。
妇人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整理了下衣物,转过身来,左手拉着苏杭的胳膊,对着中年男人说:“我侄子苏杭。”
又指了指中年男人对苏杭说,“这是李副市长。”
苏杭这才想起来,怪不得见着眼熟,原来是在新闻上见过几次。据说是个清廉正直的官员,为市民做过不少实事。
“这样吧,你刚才说的事,我先应承下来了,你要想做的事都可以成功,也不会有人找你麻烦。”说这话的时候,妇人好像换了一个人,整个人都透着一股不可抗拒的威严。
中年男人欠了欠身,“那就谢谢苏董了。”
这个穿着y睡衣的脱线女,名叫苏筱筠,毕业于斯坦福大学,西丰集团董事长,身价几十亿的阔太太。哦,不对,不能说是阔太太,因为她不是任何人的太太。有人问她,为什么不嫁人呢?她回答,钱我可以自己赚,家务我可以雇人做,我要男人干嘛?别人又说,你没有孩子啊,你老了身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她翻了个白眼,说的好像你有孩子有伴侣,老了就有人陪你说话似的,再说了,我有杭杭。
“小姑,那人找你什么事啊?”苏杭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右手搭在沙发背上。
“还不就是个政客呗,想当市长,没钱没势,竞争对手找人追杀,走投无路来求救的呗。”说话的工夫,田妈已经泡了一壶茶送了过来,放在了茶几上。
苏杭心里嘀咕,什么时候江湖追杀也归你操心了。
苏筱筠拿了一只青花瓷杯,倒了一杯茶,然后又盘腿坐在了沙发上。
苏杭扯了一张纸巾,擦掉了脸上的唇印,起身把纸巾扔在了垃圾桶里,自己从杯架上取下一只玻璃杯,在饮水机上接了杯白开水。
“小兔崽子,这可是我自己珍藏的茶叶,云南一个朋友送的,全世界只有那么几株茶树,一年也就产十多斤!刚那个破市长来我都没舍得让田妈泡,你还嫌弃!”
苏杭刚把玻璃杯放在茶几上,苏筱筠手里扔来的沙发枕已经砸在了头上。
“你自己也说了,是破市长。”苏杭翻了个白眼。
“哦哦,不对不对,不能这样,要懂礼貌。”苏筱筠一头倒在沙发上,用枕头捂住嘴巴,两只大眼睛盯着苏杭忽闪忽闪地眨巴着,长长的睫毛配合着,电量十足,那样子完全是个犯了错在脸红害羞的小女孩儿。
苏杭一脸黑线,心说,小姑你今天三十六,小姑你是我那不靠谱的爹的妹妹好吗?对着侄子卖萌这是什么禁忌的话题啊喂!
“小姑,你叫我来干嘛?有什么重要的事吗?”苏杭身体不自觉地坐正了,搭在沙发背上的手也放在了面前,一脸严肃的样子。
“没良心的东西,你这么久不来见我,一来就问什么事,是要讲完了事情就摔门而出,又是几个月不回来的节奏吗?”苏筱筠故意装着哭腔,言语间像个备受冷遇的后宫弃妃。
我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