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正在进行抉择的同时,此时此刻,在明军帅营里,萧如薰正在用打仗缴获来的马肉款待随军行进的晋王一家子。
朱敏淳到底没有当真正的缩头乌龟缩在祁县县城不动弹,在萧如薰的请求之下,朱敏淳做出了决定,要带着家人跟随军队一起行动。
哪怕路上颠簸一点,但是好歹也比留在祁县担惊受怕要强得多,没有这支强悍的军队的保护,他没有安全感。
祁县一战,三千步军硬撼万余骑兵,那样激烈的战事把朱敏淳看的是血脉膨胀心跳加速,整张脸都是通红的,从最初的担惊受怕到后来的激情洋溢,朱敏淳的内心也是受到了巨大的冲击的。
他终于亲眼目睹到了可以正面野战击败北虏大股骑兵的大明军队了,丝毫不畏惧北虏的战士,丝毫不畏惧北虏的将军,他感觉这样的将军他已经很久很久都没有遇到过了,或者说,从来都没有看到过。
而祁县一战他是看到了,亲眼目睹一万名北虏骑兵是如何被大明军队斩尽杀绝,而大明军队的损失寥寥无几的,那个时候他才知道国之名将的称号不是白来的,萧如薰揍倭寇厉害揍南蛮子厉害,揍北虏一样厉害!
于是他排除了家中其他的意见,直接决定跟着萧如薰走,接受他的保护,并且随后目睹了文水和汾州两次大捷,明军无不大胜,将北虏杀得尸积成山血流成河,北虏大军损失惨重,连连溃逃,明军士气大振,紧追不舍,局面一片大好。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自己家里面老弱妇孺赶路上不给力,而且经历战事太多太激烈,仿佛受惊了,老母亲王太后连续好几天睡不好吃不好,看着他的眼睛里也多是埋怨之色。
不过朱敏淳并不后悔,安抚母亲家人的同时,依然坚持随军,他坚信这里是最安全的,果不其然,十几日之后,战事就走向了终结。
北虏最后一万人马被围困在温泉镇里面动弹不得,眼看着就要全军覆没了,大明就要获得胜利了,自己颠沛流离的日子也就要走到头了,对于这一点,朱敏淳是开心的不要不要的。
也就是生活条件艰苦了一点,连他的家人们也只能吃到精细的米粮,肉食是很少的。
萧如薰自己也吃不到什么肉,朱敏淳倒是可以忍耐,就是家里面孩子吵着嚷着要吃肉,但是战局如此,朱敏淳也真是不好意思找萧如薰要肉吃。
正在为难的时候,朝廷传令的使者来了,萧如薰也带着一大盘一大盘的马肉来了,一打听消息才知道,原来朝廷已经敕封萧如薰为四边总督,成为大明朝自从督抚制度确立以来的第一名武将总督。
然后萧如薰又打了一场小胜仗,弄了几百匹马,全都给弄成马肉,有烤的有煮的,拿来请晋王一家子享用,朱敏淳对此感到十分感谢。
看着孩子和女人们吃马肉吃的欢欣鼓舞的样子,朱敏淳微微一笑,走出了帐篷,到帅帐里面和萧如薰还有朝廷来使一起喝酒聊天。
现在真的已经是名正言顺的帅帐了,四边总督,十几万兵马的最高总指挥,四镇巡抚都要听令的存在,这大概是国朝自土木堡之变以后最牛的武将了!
就算是朱敏淳也不能继续随随便便的对待萧如薰了。
“这杯酒,小王就要敬萧总督,多亏萧总督保护,我一家才能平安度过此次的灾厄,这份恩情,小王铭记在心。”
说罢,朱敏淳仰头将这杯酒喝完。
萧如薰哈哈一笑,也举起酒杯说道:“晋王殿下说笑了,末将是朝廷的将军,保护宗室是末将的职责,末将责无旁贷,只要晋王殿下安全了,末将也就没有担心的事情了,待收拾完扯力克,殿下便可免受颠沛流离之苦了。”
说罢将杯中酒水饮下。
朱敏淳叹了口气道:“只是可恨北虏贼子,一把火将晋王宫烧毁,先人遗物不复存在,小王无颜面对先人啊!”
说罢,朱敏淳居然落泪不止。
那小官一看之下,忙说道:“晋王殿下不必如此,太原失陷那全是王世扬决策失误所致,也就是晋王殿下安然无恙,否则王世扬死上一万次都不足够偿还这样的罪责,晋王府被毁,朝廷自然会给殿下一个满意的交代,还请殿下不要过度悲伤。”
朱敏淳擦拭了一下眼泪,悲戚的惨笑道:“多谢天使。”
萧如薰在一旁一边吃肉一边冷眼旁观,看着这对戏精互相飙戏。
不得不说,王世扬做了一个正确的选择,他自己将一切罪责承担下来,将元气大伤的山西大同官场的残余势力保下了不少,就算朝廷要惩治官员,看着山西大同的官场损失如此惨重,估计也不会下死手。
的确,这次北虏南下的重点打击之下,山西大同官场损失惨重,尤其是太原一地,留守官员无一幸存,全部死难。
太原以北诸多州县的官员也死伤惨重,大户损失惨重,这一场战斗直接把山西大同的现状打回了三十年前。
也就是王世扬老实,直接认命,把罪责担下来,不然的话,这一战之后,朝堂上的腥风血雨怕是无可避免。
但是即使如此,眼下的情况之下,朝堂上估计也要起一阵子腥风血雨,被北虏摧毁之后留下的权力真空需要填补,就看谁的牙口好速度快了。
只可惜自己没有办法参与这场权力的角逐,武将的身份总是可以破格成为总督,但也是战时总督,不可能常设,这份权力也就在手里过一下,然后还是要还给文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