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如薰冷冷一笑。
“只是在文官看来,打仗就是花钱,所以我出击日本弄回来一千万两银子的时候他们是不敢相信的,他们不相信打仗可以弄到那么多好处,或者说他们只把看得到的银钱当作好处,其他好处一概看不到。
他们看不到一次反击之后我们可以避免多少次北虏的袭击,就拿之前宁夏之役来说,我一战斩首三千套虏,将他们的头颅堆在长城外面成了京观,吓得他们整整三年不敢进犯,而往常,北虏那一年不要进犯好几次?
一次反击成功可以让他们三年不进犯!徐先生,假设北虏每次南下我们都要损失十两银子,一年进犯十次,那就是一百两银子没了,而如果我们成功反击一次,这反击一次所需要的银钱会比北虏十次南下所失去的要多吗?
就算是对等的,一次反击一百两银子,但是能让北虏三年不南下,三百两银子就省下来了,中和一下,我们还是赚了两百两的?不是吗?御敌于国门之外的好处还用我多说吗?
至少可以让百姓不受伤害,生产不用受到阻碍,我们修建好的房屋城池和防御设施不被损坏,这些都是钱啊!他们难道不知道每次北虏南下我们不仅要付军费,还要付更多的损失补偿费用?
这些费用低了吗?这些费用都拿来整顿军队训练精兵出击塞外,何愁北虏不平?汉武帝为何坐拥长城还要出击匈奴?为何拼着海内户口减半也要发动漠北决战?
那就是为了彻底打怕打疼匈奴人!让他们不敢再次进犯我们造成百姓房屋天地城池等各项设施的损伤,这些琐碎的支出看起来少,但是积少成多,久而久之,远比大军出击塞外一次来的贵啊!”
徐光启不曾接触到这些实务,对此没有经验,只是凭着书本上的知识和道听途说来的小道消息作为判断,自然无法得出准确的结论,对于萧如薰列出来的一条条支出费用,他哑口无言。
“没有事情北虏不南下那自然好,但是北虏怎么可能不南下?天气冷没粮食吃他们必然南下抢我们的粮食吃,不把他们全部杀掉,就无法制止。
一味的防守是没有任何意义的,必须要直接捣毁他们的老巢,毁掉他们的生存根基,逼得他们不能也不敢继续南下,这才是唯一的方式!”
萧如薰拔出自己的战剑放在了自己的桌案上:“若不想要战端,别无他路,唯有以战止战!将敌人全部杀死,没有了敌人,自然也就没有了战争。”
徐光启咽了口唾沫,对上萧如薰充满杀意的眼神,他感觉自己无法直视这种眼神。
“徐先生,你想救国,我也想救国,但是救国不是简简单单的嘴上说出来的这两个字,救国要身体力行,如何身体力行,就凭它。”
萧如薰举着自己的战剑:“就凭这柄剑,自古以来救国者就没有不杀人的,不杀人是无法救国的,必要的时候,你也要敢于用这柄剑去杀人。”
“杀人?”
徐光启望着那柄闪着寒光的剑,摇了摇头:“总督,我……我不想杀人。”
萧如薰沉默了一会儿,收剑入鞘。
“你们这些读书人,自称孔圣传人,孔圣人若是知道你们连拿剑杀人都不敢,也不知道会被气成什么样子,读书人,读书人,硬生生是把活的东西读死了,时至今日,不杀人怎能救国?”
萧如薰离开了大帐,徐光启愣在帐篷内。
他感觉自己满腹经纶突然有点不够用,也有点不知道该怎么用了。
三月初十,五支军队按照预定计划回营,回来报告他们所知道的消息和目前的局势,萧如薰进一步确认自己面对的北虏已经不是军队而是部落了。
从夏米庄一线以北的城池和城堡基本上已经被他们占据了,而从柴国柱那边传来的消息也确认了这一点。
夏米庄和威远卫一线以北基本上已经被北虏南下的部落人住满了,到处都是住在城池里躲避严寒的北虏,按照这样的方式来推断,他们还有更多人正在陆陆续续越过长城进入大同定居,不断地向南蚕食大明的领土,若是让他们就此待了下来,那可就不好收拾了。
但是换言之,这也是一个极好的机会,一个将他们一网打尽的好机会。
在此之前,萧如薰要进攻大同,把被围困了两个月之久的大同镇城解救出来,根据探子回报,大同镇城周围不仅有北虏军队,还有大量老弱妇孺一起居住在大同镇城之下,帐篷木屋子把整个大同城都给围住了,要不是之前抓了舌头,萧如薰是真的不敢相信这种情况之下大同镇城居然还没有失守。
这得是多大的心理压力所带来的绝望的感觉,梅国祯和麻贵还活着吗?
他们是用什么样的坚持坚持到现在的呢?
萧如薰不知道,但是他不想继续等了。
这总数大概有上十万之多的北虏当中,萧如薰估计可以战斗的至少有三万,他们用木屋子和帐篷组成的大大的环形把大同镇城围了起来,也不知道战斗的人在什么地方,老弱妇孺在什么地方。
但是按照萧如薰的猜测,估计最里最外都是战斗兵,中间一圈才是住着的人,想用这样的声势逼着大同城自己投降,从而兵不血刃得到大同城。
然而这些都不重要,只要大同城还没有失守就够了。
“大同城还没有失守是我万万没想到的,这就给了我们绝好的机会,只要收拾掉外面这一圈北虏之后就可以把大同城解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