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承宗知道萧如薰说的没错,但是房守士说的显然也没有错。
“可是,可是萧总督,眼下情况并不是如此!”
孙承宗忙说道:“方才东翁也说了,沈阁老有张江陵之志,他正在网罗志同道合之人,而总督作为大明第一将,绝对是沈阁老首先要在意的人!”
“萧某人忠诚于陛下,与陛下志同道合,除此之外,萧某人还能忠于谁?还能与谁志同道合?”
萧如薰的反问让孙承宗哑口无言。
萧如薰是对的,他为什么要忠于沈一贯?要是他忠于沈一贯,这才是最可怕的事情吧?可是刚才房守士为什么要说,想做萧如薰这把神兵利器之主的,是沈一贯?
沈一贯想造反?
不会吧?他一个内阁次辅,马上就是首辅了,他有什么理由造反?
如果不是这样的话,那萧如薰又为什么要忠诚于他?
孙承宗觉得自己被绕糊涂了。
“孙先生,你想得太多了,既然陛下和朝廷没有明确指令告知本督不准出长城出击北虏,那么,是否出击,就是本督的职权,除非朝廷现在就有诏令,让本督不得出击,本督若强行出击,那才是抗命,眼下,不是什么都没有吗?”
萧如薰微微一笑:“无论是陛下,还是朝廷,亦或是沈阁老,谁有明确命令让本督不准出击的?”
“这倒的确是没有,但是您若是出击的话,一定会……”
“好了。”
萧如薰伸手阻止了孙承宗继续说下去:“孙先生的意思,本督知道了,也了解了,多谢孙先生前来相告,解决了本督的疑惑,只是,本督必须出兵,眼下战机稍纵即逝,必须要急速出兵直捣归化城!
将盘踞在归化城的北虏一网打尽,一战而定北疆十年,若是成功,即使沈阁老想要问罪于我,无所谓,我交了兵权,且看陛下如何安排就是,更何况,我是国侯,是勋贵,能处置我的,只有陛下。”
孙承宗张张嘴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萧如薰走到孙承宗面前,拍了拍孙承宗的肩膀。
“孙先生能过来将此事告诉我,我很感谢,只是眼下,我完全按照朝廷的规章制度来做事,我看不出有任何可以被问罪的地方,孙先生以为呢?”
孙承宗当然也看不出来。
“总督……的确没有错。”
“那就可以了,只要问心无愧,就可以了,其他人如何看待我,我并不在意,若是能一战而定北疆十年,让北疆将士和百姓少受十年苦,就算有人要问罪于我,我也认了。”
看到萧如薰诚挚的面色,孙承宗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感动。
国朝有此名将,何其幸运?
这等名将,若是被人害死,那又是何等的损失?
孙承宗从未像现在这样痛恨自己不能在朝中助萧如薰一臂之力,眼看着权奸将自己的魔爪伸向了萧如薰,却无能为力。
如此忠臣良将,可千万不能出事啊!
孙承宗红了眼圈,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对萧如薰行了一个大礼。
“既如此,在下就什么也不说了,在下只好祝愿总督旗开得胜,北伐成功,一战而定北疆十年!”
萧如薰面容严肃。
“这是我的职责。”
孙承宗再一礼,红着眼睛转身离去。
这才是真将军啊!国朝若是能有多几个将军似他这般,何须走到今日着被动挨打的地步?苍天啊,你开开眼吧!不能叫这等忠臣良将被权奸所害啊!
孙承宗的心中满是悲愤。
但是他却没看到萧如薰眼中蕴含着的淡淡杀意,以及嘴角若有若无的冷笑。
和之前的大致猜测没有差别,文臣终究是开始对自己产生戒心了,之前自己主动避开他们,去缅甸自我流放,好歹争取了三年多的时间,而这一次,却无论如何也避不过去了。
这一战必须要打,这是对自己,对百姓,对皇帝,对这个身份和职权的负责,而这恰恰是文官们眼中自己不受控制开始膨胀的标志,也就是必须要打压的开始。
打败了自然没有任何问题,但是打完之后若是大胜,那么自己的声望将会超过文官们的预期,他们的常规手段已经无法抑制自己,那么就只能用非常规的手段了。
很显然,房守士知道一些什么,没告诉自己,现在却让孙承宗过来,大抵是身为文将的尴尬处境对自己有着些许的同情,所以想要告诫自己一些事情,告诫自己皇帝不足以依靠,不要以为靠上了皇帝就万事大吉。
他的告诫很有意义,萧如薰很感谢他。
他的这番举动给萧如薰提了一个醒。
沈一贯,沈一贯,沈一贯!
这个导致明末文官党争彻底失控、吹响明朝走向万劫不复深渊的号角之人,终于要开始所有行动了吗?
文官们终于要开始有所行动了吗?!
时间貌似还早了一点。
但愿你不要那么冲动,但愿你不要那么愚蠢。
我不是戚继光,不会那么轻易的就老老实实交出兵权,做一辈子无耻政客的手中刀。
我不是李成梁,不会让我住在京城我就住在京城,上窜下跳只为家族利益。
我和他们都不一样,你别起坏心思,就你好我好大家好,但是你若是敢对我动手,我会反击的,我真的会反击的。
我不会老老实实的束手就擒,我不会让你轻而易举的得手。
我会杀人的。
我会剁掉你的爪子的!
你们这些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