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给叶梦熊送去回信之后,萧如薰便没有停下自己北上的脚步,而是加快了速度,率军向武昌府疾驰而去。
他接下来的战略目标就是拿下武汉三镇,然后顺着长江抵达南京,和已经占据南京的江大海所部会合,接着全面北上,水陆并进,一路平推到京师,拿下沈一贯。
拿下沈一贯之后,天下即可传檄而定,非常轻松,一如朱棣的靖难之役。
武昌府是湖广重镇,也是扼守长江咽喉之镇,拿下武昌府就打开了北上进军中原之路,若萧如薰面对的是一个极其强大的北方敌人,那么武昌府的存在就是很重要的北伐基地。
不过眼下并不是如此,从武昌到大同,这一路都是极其虚弱的没什么敌人的,对于萧如薰而言,拿下武昌的象征性意义比实际意义更大一点。
大军进军到咸宁的时候,萧如薰接到了谢禾的奏捷信,说他在宁波鄞县初战告捷,用萧如薰告诉他的方法成功废掉了当地反抗镇南军最激烈的几家大户,顺便将一个村庄掌握在了手里,并且获得了他们的支持。
第一个农会建立起来了,第一个农民组织组织起来,第一批没有退路的农户出现了。
随着进度的展开,这个往年地主豪强士绅力量最强的地方也将成为镇南军最坚决的支持者聚居地,甚至可以成为不下于缅甸的第二个根据地。
萧如薰也是如此认为的,反抗越是激烈的地方等到平定之后就越是稳定,支持率就越高,因为反抗的都蹦出来了被灭掉了,没有了,只剩下支持的,那么自然稳定,支持度自然高,自然可以成为基本盘。
相反的,那些抵抗不剧烈的地方因为需要通过温和手段来应对,所以反而不怎么好用。
但是萧如薰这一次不一样,这一次是真正意义上的土改,是要从根子上动手的,不管是暴力抢夺还是金钱赎买,都是要从根子上入手,士绅豪强赖以抵抗中央政府权威的根基不复存在,他们就无法动弹了。
甚至他们需要依托中央政府的保护才能生存下去。
越到这个时候,萧如薰就越来越感受到汉代的陵邑制度是多么的富有远见和正面意义。
因此萧如薰没等谢禾要求更多的工作组人员前往宁波协助展开工作,就主动往那边派了两批工作组前往,还望福建派了两批工作组,在福建开展土改。
他这样做是有自己的目的的。
这样做,不仅将农民彻底的逼到了豪强士绅的对立面上,也把这些主持土改的工作组成员给逼到了传统士绅的对立面上,这是萧如薰的目的之一。
这些人也是读书人,也是读四书五经的儒门子弟,但是却因为没考上举人所以无法晋身豪强士绅的团体,他们只能游离在社会边缘,处境非常尴尬。
往上被举人进士瞧不起,觉得没前途,往下又被农民嘲讽为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书呆子,嘲笑他们,爷爷不疼奶奶不爱,整个一边缘群体。
这群人利用好了,杀伤力可比农民大多了。
而更便捷的是,三十万读书人里面相当一部分都是这些人,他们完全可以被争取过来,被萧如薰纳入自己的团队,然后通过土地改革掌握权力,同时成为传统士绅眼中的叛徒和逆贼,从而不得不依靠萧如薰的武力。
他们经过土改的历练加深对人民和地方的理解,从而具备成为一个基层办事官员的资格,少数优秀的还能更进一步跻身更高的职位,甚至进入中央。
这些人和举人进士之间的区别就是功名等级,对于做官,他们其实是一样的,没人天生就会做官,进士考中了还要做观政进士去实习,到了地方上被小吏耍的团团转的大有人在。
更别说那些考中举人就不往上去考的人,他们也没有任何从政经验,和穷秀才的区别就在于一个富有一个穷。
萧如薰让穷秀才们去操作土改,就是在观政,就是在实习,而且是更加直接彻底的实习,直接改头换面甚至是换脑一样的实习,实习成功之后,他们也是熟练的基层官僚了。
萧如薰不知道他们当中是否有人已经看出来了自己的用心,至少在眼下,他们当中的第一人谢禾都没有看出来这分投名状他已经缴纳给萧如薰了。
他们应该还沉浸在最初掌握权力的陶醉之中,并且愈发强烈的使用这份权力向那些士绅豪强动手,形成越来越激烈的对抗局面,如此,他们也将被牢牢绑上战车,再也没有下车的可能。
萧如薰要用这场土改行动培养可以在未来予以信任的文官队伍,区别于传统士绅的文官队伍。
传统士绅自然不会被杀光,相当一部分还会活下来,没有土地之后,掌握学识的他们必然会被接纳,甚至有些明智之士还会被纳入统治集团。
这些人和依靠土改起家的谢禾等人必然是水火不容的关系,这在未来还可以造成文官内部的分裂和对立,形成新老派别文官的斗争,有助于打压文官势力,甚至有助于瓦解儒家思想一家独大的局面。
萧如薰从来就不相信文人的节操,前宋和大明吃过的苦头犯过的错误,他绝对不会重蹈覆辙,这一次,无论如何也要将这个现状连根拔起。
在这一切都发展的如火如荼的同时,十月十日,萧如薰率大军进抵纸坊镇,距离武昌府不过半日路程而已。
大概是叶梦熊的安排,从接到信件以后,萧如薰就没有遇到任何抵抗,任何城池都老老实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