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两人都明见于心,只是彼此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毕竟,他们都不是那个只因他人一行或是一言,便付诸信任的年纪了。
……
一年后。
废石场中,浮屠嵬盘坐在石块上,阖目凝神,气机近无。
体内山力已无锋芒,破山拳彻底从他体内消失。
斩去两具战身,反噬的不止是寿元,还有丹田与膻中二穴。
因为一年前山力被血钩吞噬,一丝不存,让浮屠嵬的伤,到了爆发点。
这一年下来,修行未曾上涨,他专注于内伤的调理。
因无破山之锋芒,让他的疗伤,快了很多。
一缕缕精粹的山力柔和浩然,在经脉中潺潺流过,滋养肉身。
到了今日,他的伤,只差最后一步,便可痊愈!
体内的山力很柔和,不如破山锋芒,可是对浮屠嵬而言,如今的山力更合适。
凝神静气,这一刻,他已忘我。
一股充满凶煞之气的山力从地面被牵引而来,融入少年身躯。
太凶煞了,那股山力,只有拇指大小,可在如溪水般的浮屠嵬山力中,却肆意横行,不断的破坏经脉。
即便是浮屠嵬,一天之内,也很难炼化多股这种蕴含凶煞之力的山力。
因为这对身躯伤害太大了,怪不得山石在这个世界,是那么的重要。
“轰轰轰!”
可怖的震响在浮屠嵬体内轰鸣,一道金色山力从他膻中内的本命山界中出现,这股金色山力所过,那些精粹无比的山力纷纷让开,仿佛是君王莅临,不敢相阻。
黑色带着凶煞的山力从身下向丹田汹涌而去。
金色煌煌的山力从膻中出现,亦向丹田涌去。
转瞬之后,两股山力狭路相逢,黑色的山力没有退避,而是凶恶无比的向金色山力涌去,要将它吞没。
顿时,丹田海中,汹涌澎湃,山力如龙,在咆哮,在嘶吼。
两股山力碰撞,相融,而后黑色渐渐变淡,那股金色,越发辉煌。
金色山力懒散,根本不听浮屠嵬指令,它在丹田海中蜿蜒游动,而后慢慢沿着经脉,在浮屠嵬体内游走一个周天,进入了本命山界中。
此刻,那些因炼化黑色山力受创的身躯,已然痊愈。
而这些年的暗伤,也在这一刻尽数消失。
“呼!”
浮屠嵬吐气,一缕黑烟从他天元腾空,他睁开眼,前所未有的轻松,感知体内力量,已然达到了吞山境圆满。
如果不是身在绝灵之地,他已可以着手突破了。
在绝境,修士破境更加艰难,稍有不慎,便是身死道消,即便谨慎,十之八九也是身死道消。
这很可怖,可在绝境却是纯属正常。
修士破境,需要从天地中吸取大量的灵气,以作蜕变之基。
而在此地,却无灵气。
且那种大量,可以称之为海量。
自然也可用山石以供突破,然则,这方天地有不详,破境之时有劫难,破境时心魔猖獗,多数修士皆死在心魔之下。
且因为没有法则的缘故,此地念山便已是绝巅。
除非有人,不经历法则,直接破入无上!
这并非不可能,然而整个山界,百万年中,能做到的人寥寥无几。
这条不经历法则,甚至不经历玄奥,直接成就无上大道的道途,被世人称之为禁忌。
当世以禁忌之道成就无上的人,唯有道主!
道主未曾经历灵境,亦未曾突破大能,凡境的他,在道天古碑之下,负手观碑,四十九日后,刹那之间,破入无上境。
那日,天地大劫。
……
道天古碑!
道、天、古、碑。
天之一字,成就天人族祖。古之一字,成就古帝。而道之一字,则成就了道主。
世人相传,道天古碑四字,必有大隐秘,有成帝之路,那三位存在便是最大的证明。
而今三字出,那碑字是否也可成就一人,成就大帝?
然而多少年过去,无人能从道天古碑中看到什么。
当年的传说只是荒缪。
即便有那三位存在。
……
倏尔,浮屠嵬眉头微皱,他抬头看向废石场外,一个黑衣男子正从远处走来,这是他在此地遇到的第二个人。
男子看着盘坐在山石上的少年,微微一怔,冷漠道:“你是谁?”
浮屠嵬没有说话,他闭上了眼。
男子眸中闪过怒意,却并未多说什么,他径直走向石屋。
一炷香后,他震怒而出。
瞪了浮屠嵬一眼,讥讽着离开了。
孙老从石屋走出,对浮屠嵬道:“孩子,你走吧,不要跟我这个将死之人在一起,否则将有大难!”
浮屠嵬摇了摇头,身形一闪,来到孙老身前,道:“您老人家,还是跟我说说这矿场的事吧。”
看着扶着自己的少年人,那苍白了一年的面孔,已然如常,他感到欣慰,即便少年选择离去,他也不会怪他,趋福避祸,这是人之常情。
可是他选择了留下。
老人微微一笑,在浮屠嵬的搀扶下,坐在一块石头上,一幅绝境更变,矿场纷纭的画卷,在浮屠嵬眼前,缓缓铺开来。
这里是绝境,此地绝灵,绝法!
修士一生修行,也难以突破这永世的囚牢,在这里,弱肉强食,比之山界更加残酷。
这里的弱者,都是奴隶,都是矿奴。
绝境有十方城主,他们是此界最顶端的人,他们的路,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