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风起梦尘,垂首过阳春……”
古儿素手拨弄琵琶,林籁泉韵从她娇滴尚未彻底长开的喉中唱出。
景阳坐在她对面的桌旁。一夜打坐修行,起身洗漱之后景显得还有些疲惫,前日的经历让他现在都没有完全回过神来。撑了个懒腰整个人好似锈锁的身子才显得舒畅了很多。
撑着脑袋望着古儿,这十四五岁便来此fēng_liú之地卖场的姑娘脸上一丝娇红,垂头,歌声也一下断了。
景阳一愣,道:“怎么不唱了?”
古儿面色一变,连忙跪地道歉道:“公子,古儿知错。”
景阳不明所以,连忙上前扶她起来,道:“什么错不错的,我没有责怪你。再唱一遍《断浮生》吧,我喜欢这个曲子。”
在青楼之地谋生本就是极其艰难的事情,尤其是古儿这样止卖艺不卖身的歌妓,更是不受客人与老鸨的待见。中州有律法对此管束,然而并不可能完全落到实处,于勾栏之中谋生的人本也受尽歧视,所以在受到的保护上极其至少,外界的歧视加上内里的暴力管制,才造就了古儿这样胆小怕事的性格。
景阳有些心疼,只是不小心断了唱,这个姑娘便吓成这样,往些日子里,不知道吃了多少苦。
“没事的。”景阳示意她坐下,看着眼睛里水汪汪的古儿,安慰道:“别哭了,没事的,唱吧。”
古儿颔首,泪眼汪汪地坐回了凳子上,拂袖掩去眼泪,从新拨弄琵琶开唱。
“往昔年少,不识佳人音,不念佳人笑,不知尘间苦,不晓东南高。”
“自以仗剑天涯,名传中州八方。却落风霜满鬓,碌碌前生。”
“佳人颜色变,不识老翁音,不记老翁笑,不知岁月流,不晓年少俏。”
“华发垂首,回首望东南,才知浮生未歇。”
“……”
古儿的声音很婉转动听,唱出的曲子也很打动人。景阳闭着双眸静静聆听,渐渐入神。
这是他最喜欢的一首曲子,讲述的是一位少年年少轻狂,心比天高,碌碌一生,辜负佳人。韶华一逝,回首一望,当年的佳人已经不知道他是谁。
虽说来到这翰伊城之前他从未听过任何一首完整的曲子,也对这闲情惬意没有一丝一毫的兴趣,然而经过这些日子的种种事情,以及自己对于之后计划而不得已做出的决定之后,他也坦然接受了着翰伊城万刀丛中最触心的酥酥音魄。
他对这故事有着别样的触动,听着颤声之中讲述出的少年心高模样,以及其韶华尽逝,变作白首老翁,总觉得自己的人生好像也是如此。
手指碾动着蓝色翠透的手环,景阳的心里不尽悲凉。自己奋斗了这么多年,若是也像这曲中少年一样,落个什么都没有,那么人生何止凄凉二字。
古儿的声音渐渐停下,余音却一直循环在他耳畔,久久不能散去。
见到这位公子入情的模样,古儿也不打扰,只坐在原位静静等候他醒来。
半响后景阳才睁开眼,对着古儿歉然笑道:“唱的极好。”
古儿起身作礼,“幸得公子喜欢。”
她起身为景阳斟了一杯茶,道:“公子天天流连于此,贱婢之身睡于榻上,而公子夜里只盘膝打坐于地,还对古儿照顾有加,古儿很感激公子。”
景阳微笑道:“应该的,打坐本也不用睡床。”
“公子是修行者?”古儿这才问了她这些天来一直想问的问题。
景阳犹豫了一会,还是点点头,道:“嗯。”
古儿的眼中一抹钦佩,道:“修行者都是真正了不起的人,公子一定是位大英雄。”
景阳不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只有笑笑不回答。大英雄几个字,他自知一辈子都不可能配得上。
看着景阳悠悠喝茶,古儿犹豫着问道:“公子是不是有心上人?”
这个姑娘和自己已经相处了好几日,相互之间聊得也算合得来,不过被问道这个景阳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应该是吧。”
古儿不满意地摇头,坐下来看着景阳认真道:“公子这般模样可不是应该的意思。”
被一个比自己小了不少年纪的姑娘这样戳穿,景阳心里一阵怪异的感觉,看着她道:“你很了解?”
古儿点点头,这个模样清稚的姑娘用着相当认真的表情,这样的表情落在她的脸上看起来很是可爱,道:“古儿十岁便在此卖唱,形形色色,见过不少客人,也算知道不少。”
“十岁便在此卖唱?”景阳对于她的经历不禁心痛。
“公子不必心疼古儿,古儿在这里生活得也很好。”古儿摇摇头,不忍让他担心。看着景阳手里的那个精致漂亮的蓝色手环道:“这是那位女子的东西吧?”
景阳看了一眼手环,把它收入怀里,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了,道:“她比你大不了多少,中州作嫁的年纪为十六,她还没满,所以算不上女子。”
古儿笑了笑,像是一颗甜甜的荔枝,道:“那位幸运的姑娘一定很美。”
景阳不想再谈论这个话题,和这个小姑娘谈起柳辰依,他的心里总是觉得难受,想着自己随时有可能永远见不着她,更是有放弃之后计划的打算。不过现在的他不允许自己有丝毫的分心,摇头道:“不说她了。”
古儿眨眨眼,遵从景阳的意思,乖乖点了点头。
“你自己有住处吗?”景阳问道。
古儿眼神一抹自卑与伤心,道:“古儿打小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