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月当空,长歌当行,翰伊城中歌舞升平,文人雅士赋诗弄墨,远在千里之外的汉谷林中现在则是显得无比乱态。
夜间有诸多送试生在进行着偷盗,暗杀,然而这些所有的伎俩,落入讲师们的眼中再与黑甲少年相比,实在是小巫见大巫,可爱了许多。
景阳回到了柳辰依的身边,一切依然如常,坐在了一根古树后,看着柳辰依熟睡中微憨的脸,不禁笑了起来。
月光笼罩下,面如带白纱,挺立的琼鼻反射着瓷样的光泽,景阳难以想象,脸上在没有做那些细微的改变的时候,她在家中该是多么受宠,又该多么受其他富家子弟喜欢。
先前袁菲所告诉他的重大麻烦,此时也因这张可爱的面容而暂时性地消散下去。
熟睡中的柳辰依微微嘤咛了两声,笨笨地偏了偏脑袋,而后渐渐醒了过来。
景阳的目光连忙看向了别处。
柳辰依揉了揉惺忪的双眼,见一切如常,神经也便保持着松懈,颇无风范地打了个哈欠,看着黑漆漆的夜空,呢喃道:“十五天过得好快。”
望着她一脸人畜无害的样子,景阳笑了笑,“这还早呢。”
翻身略微有些沉重,柳辰依这才注意到盖在自己身上的衣裳,她脸微红地看着景阳道:“谢谢了。”
景阳摇摇头,示意她不必道谢,沉吟了数息时间,还是决定告诉她那个消息,毕竟之后二人还需要相互帮助着解决后面的问题,于是看着她正色道:“现在武试变了。”
柳辰依一头雾水,慵懒地看着他,“什么意思?”
“刚才我见过一位讲师,她告诉我刘星死了。”
一句话里埋藏的信息量颇大,柳辰依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芊芊玉手挠了挠脑袋,困惑道:“什么?”
景阳重申道:“刘星,翰伊城吏司主事的独子,那个十七岁的运元境,死了。”
柳辰依这才彻底听明白了过来,小脸顿时煞白,惊讶道:“什么?!”
景阳吸了口气,沉沉地点了点头。
见景阳再度表达这个事情,柳辰依明白这应该便是事实,在她的周围从来没有人失去过生命,虽然她和刘星虽未谋面更不相视,但是对方终究是年轻一代中的领军人物,听到这样一个骄子忽然间死去的消息,她的心中不由生出几丝悲戚。
“死在了汉谷林。”景阳接着说道。
柳辰依漂亮的双瞳微微瞪大,不曾想到他居然还是死在了汉谷林中。
她蹙紧眉头看着景阳:“你不是说汉谷林中不会死人吗?”
“正常情况下是不会。”景阳点头,“但是情况有些特殊。”
一觉醒来便听到这么庞大的信息,这么让人难以置信的信息,她不禁觉得有些头晕,脑袋倚靠在树干上不断地扭着头。
“这里面能杀死他的人屈指可数,难道是夸平他们?”柳辰依嘀咕着,“那为什么刘星死去了讲师会来告诉你?”
“之前我的一些表现入了她的眼,所以之前她便对我有所关注,至于她告诉我的意图……”
景阳静静的看着她的眼睛,忽然顿住了。见景阳的双瞳之中满是凝重,柳辰依顿时严肃起来,直起了身子,端庄地看着他。
景阳深吸了口夏夜清凉的空气,心脾微凉,缓缓说出了一句话,让柳辰依顿时感受到了几丝寒意,笼罩在景阳外衣下的皮肤汗毛直立。
“因为他是死去的第一个,但是不会是最后一个。”
柳辰依往前坐了坐,道:“他的目的就是杀死送试生?”
景阳点点头,“就目前所了解到的情况而言,是这样的”
“这是多丧心病狂的人才能做得出来的事情?”柳辰依蹙着眉头,有些厌恶地说道。
盛开的古树泛着沉重的岁月之感,褶皱的树皮满是时光留下的伤痕,景阳的身躯靠在上面,嗅着林间不知婉转了多少年的清香,仿佛受到了些影响,神情间骤然多了些许感慨,望着此时表现得极其嫉恶如仇的柳辰依道:“这样的人,不会是丧心病狂的人,应该是武朝敌对阵营的人。”
武朝的敌对阵营颇多,无论是北边万丈雪原中的雪国金蒙,还时南方炎兆之地的炎兆国,又还是隔海相望的东瀛,以及西边隔着大漠的伯士国,无一不是他武朝的敌人,而这些都是外患,是武朝自己不曾建立外交,而是一直试图武力征服的后果。
还有内忧。
被割据出去的南炎三陵乃是天下第一强者南宫蝠的领地,中州境内还有当年同是起义却命运殊途的另外军阀,虽说生活狼狈东躲西藏,但是潜伏之间也总会有新的动作出现。
自然而然,还有那位前朝太子所领导的大寅残余。
“会不会是那个前朝太子派来的人?”柳辰依灵光一现,看着景阳凝重道。
景阳挠了挠头,道:“应该不会吧?”
柳辰依不解,“为什么?”
景阳当然明白不会是那位前朝太子派来的人,因为别人不清楚,他可是最清楚的人。
寅朝残余现如今的惨状根本就是外人所无法想象的,八年前的血洗将最强的力量几乎完全拔出,现如今剩下的力量即便有他作为精神领袖也算得上是一盘散沙,毕竟十年沉寂没有动作,大家或多或少都停下了推翻武朝的步伐,过上平稳的日子,没有集体的联系也没有计划,甚至还有些大寅残余都不知道他还活着的事实。
因为埋藏在暗处,所以有神秘色彩,外人认为大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