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那老叶和老陈两个捕快,其实并不知晓谢贻香的梦境,只是听谢贻香说起要找寻这么一个地方,从而根据她的描述,这才领谢贻香前来这座荒弃的姚家古宅,谁知果然便是她要找寻的地方。要是他们两人知道谢贻香是因为曾在梦里来过此地,这才叫他们带路前来,两人多半要认定这个大将军府上的谢三小姐是个疯子。
当下三人便上前推开古宅的院门,轻手轻脚地踏进院落当中,眼见这院子里到处都是腐败的痕迹,散发出动植物腐臭的气息,也没什么值得查探的东西,便相互商量了几句,一同走进了那幢阁楼。
谢贻香还清晰记得自己在梦中的所见,这阁楼的底层乃是一个极大的厅堂,靠墙的一张楠木大桌上还摆着十多个漆黑的牌子,似乎是供奉亡魂的灵位。此刻进到阁楼里,果然与梦境之中的所见分毫不差,正对门口的便是一张靠墙放置的供桌,上面供奉着十多个漆黑的木牌灵位。略一清点,供桌上合计是一十二个灵位;至于灵位前祭拜用的香炉烛台,早已废弃多时,兀自积满了灰尘。
眼见这般景象,想来这阁楼的底层,以往便是用作于祭拜死者的灵堂。三人不禁暗自警惕,走近那张供桌细细查看,想要根据灵位上的姓名找出些蛛丝马迹。却不料那供桌上的一十二个灵位,漆黑的木牌上居然都是空无一字,并未刻有死者的姓名。
这厅堂中所供奉的竟然都是无字灵位,这却是什么习俗?三人忍不住对视一眼,都有些莫名其妙。谢贻香毕竟经历过昨日的那场噩梦,曾亲眼“看见”一些叶、陈二人不知道的事,不禁暗自揣测道:“莫非眼下这十二个灵位,便是我在梦中所见的那十多个无脸怪物的灵位?而他们的脸上之所以没有五官,便是因为他们的灵位上空无一字,并未在木牌上留下他们姓名,所以在梦中才会看不见他们的相貌模样?”
谢贻香正思索之际,只听身旁老陈忽然“咦”了一声,有些惊讶地说道:“这倒奇怪了,你们看这些个灵位,似乎是最近才被放进这座古宅当中的。”
旁边那捕快老叶一时还没听明白老陈这番话,谢贻香已随之点了点头,缓缓说道:“老陈所言不差,看这座古宅的荒弃程度,只怕当真如同你们所言,已然空置了上百年的岁月。如今能保存成这般模样,多半是因为这座古宅修建在这火龙山的山谷当中,借助周围山壁的遮蔽,这才免去了不少风吹雨打,从而让这座古宅得以留存至今。但是再看供桌上的这十多个无字灵位,上面分明漆色未褪,却是要比这座古宅崭新得多,显然是后来才被人放进来的。”
她说到这里,又去细细查看那供桌上的灵位,有些犹豫地说道:“然而按老陈的说法,这些灵位是最近才被放置于此,只怕倒也未必。你们看右面那个灵位下方的小洞,分明是冬虫的蛀痕,而且还不止被蛀过一次。似木头上出现这般迹象,依据我的经验来看,这些灵位被放置于此,应当有近十年之久了。”
叶陈两个捕快听到谢贻香这番分析,都不禁点头称是。原以为这个谢三小姐年纪轻轻,多半是仗着父亲谢封轩大将军的威名,才敢孤身出来闯荡,却不料她竟然有如此老练的眼力,丝毫不输给那些经验丰富的捕快,倒是出乎他们的意料,顿时令两人刮目相看。
谢贻香眼见两个捕快的神态,大致也能猜得到他们在想什么,当即微微一笑,并不在意。只听那老陈问道:“既然这些灵位是后来才被放置于此,但试问这姚家古宅已经荒废了近百年,原来的主人自然也已逝世多年,还有什么人还会将供奉的灵位安置于此?难不成这座姚家古宅的主人,又或者是古宅的后人,其实一直隐藏在这座古宅附近?”
谢贻香淡淡地说道:“这也正是我想要找寻的答案。而这个答案,或许便在楼上。”说罢,她再不理会供桌上那些无字灵位,举步往厅堂角落处那道上楼的楼梯处走去。两名捕快急忙紧跟在谢贻香身后,依次踏上那道破旧的木梯,响起一阵“吱呀”之声,震得灰尘簌簌直落。
待到三人上得阁楼二层,眼前的场景自然再一次与谢贻香的梦境吻合,乃是一条极矮的走道,甚至还不及常人的身高。虽然谢贻香只需稍微低头,便能在走道中直立行走,但以叶陈两名捕快这般正常男子的身高,却要弯下腰来,行进之间甚是费力。
谢贻香还记得梦中所见的那个房间,乃是在这条走道尽头的右首边,当下她便领头先行,沿路上依次将走道两侧房间的房门尽数推开查看。眼见其它房屋里都是空空如也,倒也看不出什么异常,谢贻香便径直来到走道尽头右首边那个房门前。却见那房门虚掩,所幸却是完好无损,倒并未想像谢贻香昨日在梦中所见那般,被一颗两面都扎着马尾辫的脑袋给撞破。
回想到昨天在梦境里的那一夜惊魂,谢贻香连忙深吸一口气,努力把那些骇人的景象抛诸脑后。她当即将木门缓缓推开,首先看到的便是一盏青铜油灯,孤零零地放置在屋子当中的地面上;油灯却并未被点燃,而里面原本盛装着的灯油,此刻早已干涸凝固。
今日沿途所见一切,分明与自己昨日梦中所见一一吻合,一时间,谢贻香心中除了七分恐惧,隐隐又泛起三分惊喜。但她脸上却努力保持着平静,对两名捕快镇定地说道:“我要找寻的正是这间屋子。”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