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叶陈两个捕快原以为此番前来这姚家古宅,不过是陪同这位大将军府的谢三小姐郊游一趟,却哪料到会在这荒弃多年的阁楼当中发现这许多尸体?见到眼下这番情形,两人本已有些惊慌失措,此刻又被谢贻香这一句莫名其妙的“‘她’还在这里”吓了一大跳,不禁浑身一颤,同时惊疑地望向谢贻香。
谢贻香话一出口,自己更是惊惶不定,似乎伴随着这句话出口,昨日梦境中的见闻便已成为了现实:梦里的无脸怪物们,也是眼下这些个尸骨,既然已经再次出现,那么梦里的那个“她”必定也会出现,随之来到自己面前!
当下谢贻香深深地吸一口气,下意识地握紧手中乱离,侧耳凝听着四下的动静。但听楼外的细雨之声滴滴答答,渐渐地变得微不可闻,显是这场小雨终于将要停歇;微微有轻风拂过阁楼外的火龙山山壁,在山谷中低声作响。除此之外,周围的一切都静得离奇,就连虫鸣鸟叫之声都不闻丝毫,仿佛在这座姚家古宅的周围,除了此刻房间里的三个人,便再没有其它生命的气息。
这一幕静谧看似没有什么异常,但是谢贻香任职于京城刑捕房,自然常日奔波在外,深知在这旷野当中,无论何时何地,或多或少也会有各种兽鸟虫鱼的悸动声。否则的话便是一片鸟飞绝、人踪灭的“死地”,排斥着一切有生命之物的接近,也便是江湖方士嘴里常说的阴气极重之地。以此看来,这座姚家古宅分明就是那所谓的“死地”。
而这世间上阴气最重的地方,莫过于荒郊坟场了,想到这里,谢贻香脑海中突然灵光乍现,想通了其中的关键。她越想越是觉得恐怖,忍不住大声说道:“这整幢阁楼,其实根本便是一个坟场,乃是一幢藏尸楼!”
可怜那叶陈二人本就是惊魂未定,又被谢贻香这话再一次惊吓当场,连忙结结巴巴地询问于她。谢贻香此刻几乎可以确定,单是眼下这间屋子的屋顶夹层中,便已发现了十一具尸骨,试问这二楼上另外的十余间屋子,格局与这间屋子分明是一般模样,清一色全是同样的设计,其用途显而易见,和这间屋子一样都是为了藏尸而建造。以此推测,真不敢想象这座姚家古宅的阁楼当中,到底还藏匿着多少尸体。
待到谢贻香说出自己心中所想,那老叶和老陈两人差点没吓得当场跳起来。这两个中年汉子好歹也是吃公门饭为生,常年与死人打交道,却不料眼下居然也会害怕得哆哆嗦嗦,额上冷汗之流,不停地劝告谢贻香赶紧离开此地,更说难怪镇上一直流传着这姚家古宅的邪门,叫大家不可接近此地,倘若真是谢贻香的这般推测,那么这座看似荒弃了上百年之久的姚家古宅,在暗地里的真实面目便是一个藏匿尸体的大坟场。无论是这当中所牵涉的秘密,还是这个案件的重大程度,都不是叶陈这两个捕快所能担当的。
谢贻香眼见这两个大男人也被吓得手足无措,甚至还不如自己这一介女流之辈,心中的惊怖反而稍减,心中暗自叹息道:“这座古宅背后究竟隐藏着一个怎样的目的,又是什么人在暗中操控了这一切?而他们设计出这一切的目的又是什么?若是庄叔叔此刻还在人世,又或者是有师兄同行,自己也不至于如此担惊受怕。哪怕是那个十恶不赦的言思道在旁,也胜过此刻茕茕孑立、形影相吊的自己,孤身一人面对这座阴森恐怖的姚家古宅。”
一想起言思道,谢贻香又不由地心生疑惑,暗道:“既然那言思道已然通过梦境将我引到此地,那他自己如何不肯现身相见?不对,有道是‘一如红尘,百态无相’,莫非他早已来了,只是我不知道罢了?”她当即望向身旁的叶陈二人,顿时又摇了摇头,嘲笑道:“言思道的易容之术虽然高超,却毕竟无法将自己伪装成一个本来就存在的人。这叶陈二人都是赤龙镇衙门中的捕快,镇上所有人都相当熟识,绝不可能是由那言思道假扮。更何况这二人身上也并未携带旱烟。”
要知道谢贻香和言思道之间的相处虽然短暂,但为了要亲手将此人重新缉捕回天牢,谢贻香曾经深居简出,耗费了近一年多的光阴来查究这个言思道的底细。她深知此人无论做出任何举动,必定暗藏深意、有所图谋,依照眼下的情形,言思道突然插上一手干涉自己此番的鄱阳湖之行,又通过梦境这等诡异的方式,指引自己来到这个荒弃的姚家古宅,虽然自己一时猜不透他的用意何在,但他绝不可能是真心要帮助自己找回朝廷失窃的军饷。
所以最有可能的解释便是,那言思道早已在这鄱阳湖畔设下了一个局,一个与谢贻香并无太大关系的居,而言思道之所以要将谢贻香卷入其中,不过是想借助自己这枚棋子,从中穿针引线,最终替他达成目的罢了。既然看破了言思道的意图,自己若是就此抽身离去,虽然未必能得到什么好处,但至少也不会沦为言思道的帮凶。
想到这里,谢贻香不禁泛起一丝苦笑,忍不住又叹了口气,心道:“自己虽然能看破言思道的伎俩,那言思道又何尝不是将自己看得透彻?如今失窃的军饷毫无头绪,自己既已来到这座姚家古宅当中,眼前的事情又并未了结,甚至只是刚刚才开了个头而已,依照自己的脾性,说什么也不肯半途而废。而言思道自然也早已算准这一点,至于他为何还不肯现身相见,那便只有一个解释:在言思道的这整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