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也是在止尘庵后院的这条小路旁边,茂密的树林中有一块磨盘大小的石块,那老尼姑搬开石块,下面便是一个口小腹大的倒锥形地洞,也不知是天然形成还是人力所造。
而地洞里的景象,则可谓是惨不忍睹,伴随着冲天而起的尸臭,谢贻香朝下面丢了个火折子,这才看清地洞里下三丈处的深浅,居然密密麻麻塞满了尸体,单是最上面的这一层,便重叠着六七十具尸骨;当中有新有旧,新的尸体皮肉才刚刚开始腐烂,旧的尸体则只剩白骨毛发。而最上面的一具尸体,还看得出是一个少年男子,只剩一层皮包着骨头,据老尼姑交代的,正是汉口徐姓富商的徐六公子。
在岳大姐的追问下,那老尼这才交代了作案细节。原来每一个被抓来的游人,主持都会吩咐老尼姑先给他们泡个热水澡,待到深夜,再将其带到山洞里的血池前,用利刃割开双手手腕的血脉。然后主持便以双手按住那人的后背,用内力将他体内的鲜血尽数逼出,从手腕的伤口处滴入到血池当中。待到血气流尽,老尼姑便将尸体拖出来丢到这个地洞里。
至于止尘庵的历任主持为何一直要用人血来填充那个血池,又为何一定要挑选“四火同身”之命的人,老尼姑却不知道。她只知道从自己接手的这三十多年,已协助两任主持谋害了近两百个外地孤身游人,而在她之前,也不知前任的老尼姑或者是更前任的尼姑害了多少条人命。至于眼前这个弃尸地洞,她也说不清究竟有多深多大,只记得前年有一次听主持说起,说这地洞里只怕已经堆积了一千两百多具尸体,只需再等几年,便能大功告成。只可惜随着这一任主持鉴心师太命丧于朱若愚剑下,止尘庵的这个秘密也便就此湮没,连老尼姑这个帮凶也不知道;唯一的希望,便是看朱若愚在杀死鉴心师太之前,是否已经问清了此中真相。
听到老尼姑这般讲诉,岳大姐等人气得咬牙切齿,恨不得将这个慈眉善目的老尼姑当场碎尸万段。便在此时,那便峨眉剑派弟子也终于抽干了血池里的鲜血,几人连忙赶去查看,只见山洞里的这个血池倒也不算太深,约莫有两丈深浅,眼下池底还残余了几寸厚的积血。而就在积血当中,果然如同商不弃的猜想,分明有一具男婴尸体,也不知在这血池里泡了多长时间,浑身的肌肤皮肉倒是完好,就仿佛是刚死不久的婴孩。
谢贻香虽然见惯了尸体,但她到底只是个小女孩,见到如此一具诡异的婴孩尸体,心中也是惊骇万分。再仔细一看,那婴孩尸体的脸上皱纹密布,依照皱纹的走势,就好像正在微笑,顿时觉得浑身冰凉。在场的其他人也是目瞪口呆,猜不透止尘庵的历任主持为何要将一具婴孩尸体放到这血池当中,难不成这婴孩尸体其实是活物,又或者是什么妖孽,所以要以人血来浸泡?
当然,也有可能这的确只是一具普通的婴孩尸体,止尘庵之所以行此举动,乃是要修炼什么邪术,又或者是什么魔教的古怪仪式。当下众人便同时望向商不弃,他既然能提前猜到血池下是一具婴孩尸体,对此自然有所了解。谁知商不弃还是不肯透露半点口风,兀自说道:“看我做甚?我虽是古往今来天下第一神捕,但这等神神鬼鬼之事,我却一点也不在行。”
当下众人又将那老尼姑带了过来,询问她这具婴孩尸体的来历,那老尼姑也是一脸惊恐,显然也是第一次见到血池里的东西。峨眉剑派的副掌门风若丧见她再无用处,盛怒之下,差点便要将这老尼姑立毙当场,最后还是岳大姐出面劝阻,说要将这老尼姑交给官府定罪,峨眉剑派众人见朱若愚点头,这才饶过老尼姑一命,将她交给了岳大姐处置。岳大姐便唤来同行的捕快,叫他们先行一步,将这老尼姑带到山下峨眉山镇衙门。
事情到了这一步,此案也算是彻底结案,剩下的便是如何处理后事。峨眉剑派的众人商议一番,也不敢下血池去触碰那具婴孩尸体,便找来两根竹竿,将那婴孩尸体从抽干的血池里夹了上来,放到山洞口的地上。借助天光,众人这才看得清楚,的确只是一具普普通通的男婴尸体,约莫只有六七个月年纪,除了浑身沾满血污,倒和寻常的婴孩尸体没什么区别。
唯一值得好奇的是这婴孩尸体保存完好,看起来就像是刚死不久的婴孩,然而依照止尘庵的作为来看,这血池只怕已有上百年历史,倘若血池的存在便是为了浸泡这具婴孩尸体,那么尸体应当也有些年头了,原不该如此的“新鲜”。
那凌云山的海念昙和尚和海承宗和尚此时也来查看这具婴孩尸体,也和众人一样惊恐不安,那海念昙和尚当即说道:“阿弥陀佛,依老衲看来,这具婴孩尸体定是邪物。即便它原本只是一具普普通通的婴孩尸体,在这血池里泡得久了,也早已被孕育成了邪物。”众人听他这么说,这才想起还有凌云寺的高僧在场,连忙向海念昙和尚请教,谁知这海念昙和尚支支吾吾半天,还是一问三不知,说出一大堆似是而非的废话。倒是他的徒弟海承宗和尚虽然年纪不大,却有些独到的见解,说道:“这具婴孩尸体即便真是什么邪物,只怕眼下也还未成型。”
谢贻香顿时想起那老尼姑方才提起,说止尘庵这一任主持鉴心师太曾对她说过“再过数年,便可大功告成”,难道便是指这具婴孩尸体?只听那海承宗和尚又说道:“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