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满脸油光的中年胖子,自然便是言思道的伪装。听到对面有女子的声音叫出“言思道”这个名字,他便在人群中扫视一眼,顿时发现了谢贻香,不禁苦笑道:“谢三小姐,怎么我走到哪里都能撞见你,当真是倒霉透顶。难不成是你看上了我,所以不辞千山万水也要赶来死缠烂打?事先声明,我可对你一点兴趣都没有。”
谢贻香气得七窍生烟,言思道既然现身于此,可见宁萃所言非虚,当日在阴间山谷里命丧于大芮曾祖父神通下的那个“言思道”,果然只是言思道的一个“化身”而已。她正要开口责骂,却听旁边的宁萃忽听向自己冷冷问道:“他说的是真的,你也对他有意思?”谢贻香微微一怔,转头望去,只见宁萃的眼神中杀气腾腾,就仿佛是要将自己当场撕碎一般。她惊异之下,这才终于想通了整件事情的缘由。
记得当年在金陵城的时候,宁萃曾向谢贻香道别,说是遇上了一个值得追寻的男子,要随那男子而去,事后想来,当然便是指言思道了。可如今她与言思道决裂,还赶在言思道前面破坏他寻找“天山坠龙”的计划,其中的缘由多半便是“由爱生恨”这四个字。想来是宁萃落花有意,言思道却流水无情,由此生出了这一段怨恨。
所以当日在“坠龙窟”里撞见赵小灵后,宁萃便立刻和赵小灵好上了,一来是她要将这位“小龙王”也是神火教教主收为己用,让赵小灵对自己言听计从;二来也是因为言思道的无情,索性破罐子破摔。想通了这一点,谢贻香连忙说道:“你别听他胡说八道,我……我怎么可能……简直是一派胡言!”宁萃眉头一皱,有些疑惑地问道:“是么?”
对面的言思道此时也发现了宁萃,不禁嘿嘿一笑,说道:“原来熟人都来齐了,倒也省得麻烦。宁姑娘,我可从没亏待过你半分,你又何必如此无情?话说这回我可被你给害苦了,你从我这里打探到墨塔的密道所在,非但先我一步前来,而且还将密道里的‘断龙石’放下,害得我无路可走,最后只能请来神火教和别失八里驻军强攻。不过话说回来,我一直担心墨家会撕票,若非我料定你已经找到公孙教主,还当真不敢强攻这座墨塔。”
听到言思道这话,宁萃却毫不理会,转头向身旁的赵小灵说道:“你可还记得之前我跟你提起过,有个欺负过我的大恶人?”赵小灵回答道:“我当然不会忘记,那个大恶人十恶不赦,我一定会将他碎尸万段,替你报仇!”宁萃冷笑一声,当即指着对面人群中的言思道,沉声说道:“那个大恶人,便是眼前这个胖子!”
话音落处,赵小灵兀自呆立了半响,猛然发足狂奔,朝对面人群中的言思道直冲过去。此时墨家众人隔在双方当中,眼见这位公孙教主突然发威,也不知是否应当阻拦。不过也容不得他们细想,赵小灵径直冲进人群,所到之处,周围六尺范围内的墨家弟子已被他带起的劲风接连弹开,稀里哗啦地倒下了一大片。
谢贻香这回倒是看出了一些眉目,赵小灵举手投足之间虽不像身负武功,但身体里似乎存在一股极强的力量,却又比武林中人所修炼的内力要强大许多,甚至连闻天听、青竹老人这等高手的内力与之相比,都显得望尘莫及。正所谓“至境是平常”,又好比是佛家“无相”的道理,由于赵小灵体内的这股力量太过强大,甚至超出了谢贻香所想象的极限,所以她先前反倒没能看出来。
一时间对面的言思道也被吓了一大跳,这才反应过来宁萃是要借刀杀人,连忙大声说道:“公孙教主,我是来救你的……”话还没说完,赵小灵已冲破墨家的防线,眼看就要来到他面前。不远处的积水尊者和明火尊者双双抢上,拦住赵小灵的去路,一个喝道:“教主不可!”另一个叫道:“这位金先生是我们的朋友!”
谁知赵小灵脚步不停,双手已朝面前的积水、明火二尊者同时挥出两拳。积水和明火二尊者哪敢真和教主动手?只得出掌硬接赵小灵的拳头。但听“噗”的两声闷响,三人拳掌相交,积水和明火二尊者都是身影一晃,踉踉跄跄地往后退开。赵小灵继续抢上几步,已来到言思道面前,口中却抽空说了句:“霍叔叔、玄渊叔叔,得罪了!”话音落处,他又是一拳挥出,径直往言思道的胸口击落。
就连神火教的两大尊者和墨家的三大护法都无力抵挡赵小灵这“普普通通”的一拳,更何况是这个只会鼓舌摇唇的言思道?眼见赵小灵的拳头挥落,言思道身后突然有两个人飞速抢上,重叠着挡在言思道前面,居然用自己的身体去硬接赵小灵的拳头。赵小灵拳头不停,正中前面一人的胸口,这人还来不及叫喊,整个身子便犹如一袋炸裂的血浆,化作漫天的烂肉碎骨;而他这一拳继续击出,又击中后面一人的胸口,直打得这人全身骨骼噼啪作响,当场尽数碎裂,整个人如同一个泄气的皮囊,连同身后的言思道一起摔倒在地。
这边的谢贻香看得清楚,挡在言思道身前的那两个人,前面那人一张马脸,正是当年在金陵城打过照面的“金钟罩”吴盛西,一身横练功夫刀枪不入,就连自己的乱离也伤不到他分毫;而后面一个五短身材的男子,想必便是和吴盛西齐名的“牛头马面”中的“铁布衫”牛问飞。只是没想到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金钟罩、铁布衫,在神火教教主面前居然如同儿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