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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言思道这话,谢贻香始终有些难以置信。得一子方才还掷地有声,说什么也不肯对付倭寇,一门心思要和言思道分出胜负雌雄,谁知到头来仅仅因为自己的一哭便改变主意,终于决定要对倭寇动手?言思道已重新点燃一锅旱烟,在火堆旁吞云吐雾,笑道:“谢三小姐,看来这位鬼谷传人是对你动了凡心啊!”
谢贻香顿时愕然,要说自己在蜀地与得一子初识,又在天山墨塔和宁义城中两次重逢,这一路行来,即便不是至交好友,也算同生共死过的伙伴,最不济也是对付言思道的同道中人。只是这位鬼谷传人虽然俊美非凡,却不过十七八岁年纪,比自己还小着一两岁,除去那一身神鬼莫测的智计,说到底只是个性格孤僻、脾气古怪的男孩,平日里与他交流,一言一语更是轻不得也重不得,有时甚至还要当作孩童来哄,所以在谢贻香心中,从未有过男女之念。
此时听言思道当面揭破得一子的心思,谢贻香只觉面色微烫,急忙带开话头,正色问道:“他方才说……说要破倭寇,三日足矣,这却从何说起?眼下我们不过数百伤兵,还有上千百姓随行,是否能够逃过眼前一劫尚是未知之数,又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在三日之内击溃倭寇?”
只见言思道喷出一口长长的浓烟,摇头说道:“正如我之前所言,东瀛之国本乃是效仿李唐之制,无论政体还是军备,数百年来全无进取,本是不足为惧。现今时逢东瀛南北政权对持,正值内乱之秋,流窜到中原境内的倭寇多为战败的南朝余孽,全凭倭刀之利和亡命之搏,方能占据一时上风,归根结底,终究只是一群流亡异国的贼匪罢了。而眼下‘中条一刀流’、‘甲贺忍术’和‘剑道小兵法’三股势力齐聚于此,合计千余名贼匪,其实已是江浙地界所有倭寇的十之七八,只要将其一举击溃,短期内的倭寇之乱便会不成气候,剩下的些许余孽,只需交由各地官吏清剿便可。至于之后与东瀛北朝建交,再开放海禁互通贸易,从而兑现和青田先生的承诺,将大规模的倭寇之乱延后一百五十年,那却是后话了。”
说到这里,言思道抬头仰望夜空中的星月,又笑道:“小道士所谓的三日破敌,便是指击溃眼下这三股倭寇,以三日为期……嘿嘿,倒是足够了。我虽不知他的详细谋略,也能猜到个十之七八,此举虽有些残忍,而且还要让我方将士来啃这根硬骨头,但以如今的局势,要和倭寇速战速决,那也别无他法了。对此谢三小姐大可放心,接下来你我只需静观其变,好生欣赏这位鬼谷传人的手段便是。”
听完言思道这番解释,谢贻香心中的疑虑已逐渐化作好奇,实不知得一子如何才能在三日内破敌。再细想言思道这话,她立即回过神来,脱口问道:“你是说让小道长独自谋划,你……你难道要袖手旁观?”言思道笑道:“这可是你家小道士自己的意思,他方才不是还叫你盯紧了我,免得我插手捣乱?”
说罢,眼见谢贻香还是一脸茫然,言思道只得又说道:“看来你还是不明白这个道理,要想剿灭江浙这三股倭寇,无论对我还是对那小道士而言,都是再简单不过之事;由我出手或是由他出手,结局都一样,顷刻间便能扭转战局、反败为胜。至于此战之所以相持至今,还让你我双方陷入危局,说到底便是因为我们二人互不信任,甚至是各怀鬼胎,而这也正是青田先生此番谋略的狡猾之处。因为在他看来,平息这场倭寇之乱固然重要,若是还能借机让我们两人自相残杀,落个两败俱伤的下场,无疑是一箭三雕的妙招。”
说着,言思道喷出一口旱烟,又笑道:“这小道士行事疯疯癫癫,一门心思只想和我作对,从头到尾根本没打算对付倭寇,前些日子还故意将消息泄露出去,害得我方折损了从福建调来的一千援军。如此一来,纵然我有心剿灭倭寇,也是无能为力。今夜他被你这一哭所激,好不容易才答应出手,我又何必横生枝节?倘若一不小心开罪了他,令他改变主意,岂非得不偿失?所以只要我不插手,便是对他最大的帮助了。”
听完言思道这番说辞,谢贻香默默凝视他半响,一时也不知是真是假。再看到言思道在火堆旁躺下,还得意洋洋地翘起双腿,显是打算就在此地歇息,谢贻香到底有些放心不下,再次确认道:“你当真不管了?”
言思道一个劲地摇头,咬着旱烟杆说道:“先前囚天村一役,我与这位鬼谷传人之所以联手,是因为被青田先生几次三番逼上了绝路,为求自保才不得已而为之,绝非眼前这些宵小倭寇所能相提并论。况且今夜的一番交谈之后,这小道士与我已经彻底撕破脸面,可谓势同水火、除死方休,终此一生,再没有联手的可能了。”
话到此处,谢贻香只得作罢。她苦苦支撑至今,不久前引开倭寇时肩头留下的伤势也开始隐隐作痛,便起身回了朝廷一方的驻地歇息。由于心中的一块大石终于落地,她这一觉直睡到第二日午时才醒,正是得一子约定的“三日破敌”的第一天。
然而四下一看,朝廷和恒王双方的残军却毫无动静,随行的百姓也继续留在林中歇息,纷纷以草根和野菜充饥。谢贻香不解其意,本想去找得一子询问,却被守候在林中的“龙虎崩山劲”何其猛拦下,说得一子正在林深处独自冥思,严禁任何人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