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穿黑衣的人一看就是孔武有力。一双圆豆小眼睛冷酷又残忍。宽大的衣服仍然遮盖不住下面虬结的肌肉微微蠕动。一个人跪坐在那里就像一块黑色的石头,纹丝不动,沉重而压抑。但脸上却挂着一副狐狸样的奸笑,一双小眼珠黑少白多,不安分地旋来转去。
屋里四个人相互打量,一时间静得空气都凝固了。俞泽炫注意到穿黑衣人的手不仅关节粗大,而且手背上,尤其是手指关节上都是厚厚的一层老茧。可能是注意到俞泽炫盯住自己的手,这人手上的汗毛微微一动。
俞泽炫微微一笑,几步来到白衣人右手桌边方垫上坐下,然后莲花跏趺坐得舒服了。笑着看着三个面色吃惊又愤怒,又尴尬的人说:“日本人接待客人的方式的确非常有特色啊!”
“放肆!”黑衣人低沉的声音吼了一声。突然,俞泽炫感到一种莫名的冲击从黑衣人身上直冲自己而来。刹那间,心头感到一种极度的恐惧,就像突然近距离面对一只斑斓猛虎。接着,巨大的压力犹如阵阵惊涛骇浪迎面扑来。
俞泽炫陡然心中一动,三圣光明寺住持赠送自己后一直贴身挂在脖子上的佛珠串发出一阵清凉,直入心怀。俞泽炫不由得微微一怔,当即心中明白,于是暗暗运动须弥金刚杵法诀。顿时心中无比安宁,身上一阵轻松。
俞泽炫这一系列动作,实际上连一秒钟都不到,心中明白,但并没正眼看黑衣人。而是对着中间坐着的年轻人笑着说:“主人还没说话,侍从奴才到先发言。嘻嘻!日本人的这种礼节虽然粗鲁,但也别开生面。”
黑衣大汉气得满面通红,灰衣安培东仁脸色发青。俞泽炫从桌上拿起筷子,点点桌上小碟子对白衣人说:“我听说,有人请我来是共进早餐。不是来相面吧?”
黑衣大汉额头已经冒出一层油汗,一双手攥紧了拳头又放松,关节也发出一阵爆响。安培东仁嗓子里发出含混不清的丝丝声。白衣人的衣袖突然蹦的一下鼓胀起来。
“嗨!这位贵姓呀?”俞泽炫仍然没心没肺的问黑衣人。一边放下筷子,扭头想对跪在门口的小树绘里子和崎谷川美智子两人说点什么。突然非常吃惊地看见两人鼻子和口角正在渗出血丝。
俞泽炫一看吓了一跳,赶紧转过头对白衣人说:“喂,老兄!这大白天的,你们不是要演猛鬼下山吧?”
这时白衣人这才突然喝道:“足りる!私達はまた負けた。(够了!我们又输了。)”
“什么?”俞泽炫非常奇怪,这屋子人是不是刚从某种特殊医院出来,“什么输啊赢的,不是来吃饭的么?”
白衣人已经收好白纸扇,放在一旁。额头伏在自己手背上说:“在下冈琦龟寿男,得见俞专员。非常荣幸。”
俞泽炫问:“还吃不吃饭了?”接着对黑衣男点点头说:“不过啊,我说啊,那个龟,甚么寿男,你旁边这位今天早上的药是不是吃错了?”
“哈哈!哈哈!”白衣男终于忍不住大笑道:“俞专员,说实在的。以前的种种传闻我都不相信,今天见面才知道俞专员果然名不虚传。”
“你中国话说得倒是挺地道。”俞泽炫也笑着说,“在哪里学的?”
“在北京大学中文系。”冈琦龟寿男站起身来到桌边也是打个盘腿坐下,“我在中国上海出生,小学期间到了广州一直到考上北大。毕业后就回到日本上东京大学。”
“喔!整个一长期潜伏的特务嘛!”
“你也不简单呀?你在那里学的日本习俗的?”
“什么习俗?我没有学过呀?”俞泽炫疑惑地说:“你是不是说,我应该对你们说,初到贵地,请多关照什么的?不要?哈,就算我说了吧。”
“没有?呵呵!”冈琦龟寿男终于开心地说:“小屁孩,总算让我抓住一回了吧?不老实的家伙,说谎了吧?你马上就可以知道对日本人说谎的后果。哈哈!哈哈!来人!”
“唉,怎么大实话总是没人信呢?喂,我没说谎好不好?”俞泽炫看着冲进房间三名杀气腾腾的黑衣人,指着桌上的小咸菜说:“还吃不吃饭了?你们早餐就这几小碟咸菜?你说的日本习俗是让客人饿肚子么?”
冈琦龟寿男抬头对门外说:“振り子の宴。”
接着笑嘻嘻地对俞泽炫说:“不承认?死到临头,我就让你死个明白。好,就算让你吃一顿断头饭。你说你没有学习过我们打日本文化?那好!我问你,安培东仁在山上捉住你那时,你为什么不反抗也不逃跑?”
说着挥挥手,冲进来的人鞠躬退出,纸槅门纷纷关上。
“喂!我刚从中国一下被你们莫名其妙的整到一个鸟都不拉屎的地方好不好。再说了,当时我都不知道我从一个黑嘛地洞的地方,翻着跟头地掉落出来。头昏脑胀地不知道是到了那里。要是你,你往哪里跑?”
俞泽炫用手指指跪在门口边上的小树绘里子说:“反抗?说得轻巧。一个受了重伤的人加上一个不曾修真的人,面对一群修真者。呃,也可以猜测是日本漫画书的武士或小说里面的忍着之类。你反抗试试?有病啊?”
“那个受伤的人,是她把你弄到……,哦……!就算是你说的鸟不拉屎的地方。你不恨她?你当时就可以把她杀了。”
“杀人?亏你想的出来。我家祖传行医,医者父母心,懂不?杀人?那是糙活儿。本少爷可是文明人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