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子看似在笑,但这笑,却比之哭泣更加难看。
“孩子……”女子双眸黯淡的望着自己的腹部,虚弱的喃喃道:“他要出来了……”
轰!
与此同时,就在那女子腹中的婴孩,即将面世之时,但听轰的一声滔天巨响,中军帐上的苍穹之巅,竟轰然碎裂!
苍穹破顶、裂洞惊现!
那裂洞足有万丈大小,其内漆黑如墨、外不能视其内之貌,如同一张漆黑的森然巨口,突兀的出现在苍穹之上。
但对于这惊现的裂洞,在场的无数人、兽,却是丝毫不察,仿佛根本无法看到一般!
轰!
那裂洞在出现后,其庞大的形体突然一震,其内陡然射出一道柔和的金光。那金光浓郁如水、与裂洞齐粗,在脱出裂洞之后,以无法形容的极速,暴射向下方的中军帐。
轰!
在一声外人不得听闻的闷响声中,那道金光瞬息没入中军帐内。在那金光没入军帐之时,苍穹之巅的万丈裂洞,也逐渐并拢平息、慢慢的归于完好……
……
“……”那女子凤目微合、双目空洞的望向怀中的婴儿,僵硬的嘴角上,慢慢牵起一丝微不可查的笑意……
“红儿……”男子轻轻搂抱着女子的身躯,面上泪痕四溢的喃喃道:“不要怕,我会用他们的魂火,照亮你往生的道路……”
“咯咯……”那初生的男婴,环抱着女子的食指,眨动着灵动的双眼,发出一串清脆的笑声……
……
项家堡。
项家堡,是一座构筑恢弘的古式城堡,其内居住的,正是项族的本族之民。其南北径长三里、东西墙隔两里,外有三丈高墙围建,共开东西南北四门。
项家堡内,分为内外两院。
高墙向内延展百丈的区域,属于外院区域,其内布设亭台花圃、山石树池,是项族族民舒心闲侃之地。至于内院,则是项族族民的居住、修习之地,其内建筑层台累榭、画栋飞甍,尽是雕梁画栋、丹楹刻桷的楼宇殿阁。
不过,这些楼宇殿阁,却并非并肩而建,也并非尽是坐北朝南之象,而是环建在一处巨大的平台之外。
那平台位于内院中央,其长宽各有百丈,通体由白色的石板铺设而成,其上纤尘不染、光滑如镜。
此台,名曰阅礼台,是项族的阅族和会武之地。
阅礼台上空无一物,但在其外,却塑有七尊巨大的石像!
那七尊石像年岁不同,却尽为男性,且都穿着样式相同的战袍,以东二、西二、北二和南一的格局,划分在平台的四方。
尽管这七像具貌不同,但细观之下便不难发现,那东西北三侧的六尊雕像的眉目之间,皆与南侧那名身躯高瘦、相貌冷峻的老者,有些不同的相似之处。
这七尊石像,由价值极高的紫灵石雕刻而成,其上紫光内敛,其姿栩栩如生、神态暗藏灵动,给人一种莫名的庄严和沉重之感。
这些雕像所刻之人,皆是项族历代的族长,而南侧的那名老者,则是项族的老祖——项云霆。
此时,在这偌大的阅礼台上,仅有一人负手而立。
那人须发皆白、白眉似剑,身着一袭青金战袍,其上血污刺目、灼痕密布……此人,正是项南峰。
除此之外,在项南峰的身前半空处,尚有一物悬浮在目!
此物,是一个襁褓……
那襁褓之内所裹之童,正是日前出生的男婴,也是项南峰的亲孙子。
项南峰双手背负的挺立在平台中央,目光深沉的望着南侧的雕像,在心中默念道:“士死无丧,逝者不奉……幽贼一日不灭,亡魂一日不归……”
而在阅礼台下,则有数千人赫然在列。
这些人围列在阅礼台四周,其内之人多为妇孺之辈,少见年轻体壮的青年男子……这些人,正是项族的族民。
不知过了多久,项南峰将目光从雕像上收回,而后转目望向台下众人,面无表情的问道:“尔等可悲?”
“……”闻言,场下众人顿时沉默,纷纷垂首不言。
此时,暖阳当空、光影潜伏,阴影将众人垂下的面孔尽数遮掩,让人看不清其具体神貌。
其中那些年纪尚小的幼子,则轻轻拽着自己父辈的衣角,偷眼打量着项南峰身前的襁褓,目中泛着浓浓的好奇。
半晌后,就在众人沉默无言、氛围逐渐压抑之时,场内一名鬓发染霜、皮肤干瘪的老妪,突然神情怅然的发出一声长叹,而后深深闭目、语气清平的说道:“不悲!”
在那老妪话语传出之际,场下众人声息一窒,而后在双拳渐握间,齐齐咬牙出声道:“不悲!”
“尔等可恨?”项南峰的表情一成不变,只是目中闪烁的光芒,却愈发的深邃。
“……”闻言,众人再度沉默,但这股沉默,却仅仅持续了片刻,便被一声震天之吼陡然打破。
众人紧握其拳,双目泛红的仰天怒吼:“不恨!”
不恨!
此声,蕴含强烈的怒气和愤慨,在其传出之际,平台上空的云层,如同遭受冲撞般轰然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