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的云层很薄,光线穿透了云端。间隙露出了细碎的金点,本以为是好好地天气。却在忽然之间,云层变作了乌色。逐渐变得厚实起来,瞬间竟是起了凉风。一阵一阵,压将下来。
随着一声“薛美人驾到——”的音调传来,婉凝便立刻同浣衣局众人。跪迎在门口,婉凝微微抬起头来,看着那道门槛,终究是有些不放心。脚步声越来越紧,婉凝的心悬在半空。
“上次要你们洗的衣服,可是洗好了?”梓若边说,边大踏步跨了进来。就在那一刻,门槛上破损的小碎木,夹杂着点点倒刺儿,生硬的将梓若的衣裙刮了一道长长的口子。
紧接着,不待梓若反身责备。却又被下一道倒刺儿,生生刺进了小腿上。婉凝知道,即便是寒冷的冬日,梓若也不肯穿厚实的衣服。这番试探,可见梓若说做夹袄的话,全是她没事儿找茬的。
很快,鲜血顺着梓若的小腿慢慢流下。瞬间便沾染了她的衣襟和鞋袜,看着着实让人心疼。“来人!”梓若顿时恼羞成怒,冲着门口的两个小太监喊道,“快!把燕婉凝给我抓起来!快呀!”
他们知道,婉凝是御前侍女。所以自然不敢妄动,梓若见他们不肯动。更加恼恨了:“滚!你们都给我滚!”她大吼大叫的样子,把那两个小太监给吓跑了。闫姑姑见此,遂叩首道歉。
“你们浣衣局,这次一个都跑不了!”梓若咬着牙,一字一顿的说道。闫姑姑耐着心听完,便点头道:“美人还是找个御医要紧,不然这伤口可就要发炎,结痂了……”
听完闫姑姑的话,梓若才觉着小腿上一阵疼痛。她低下头来,看着被血沾染的衣襟,顿觉双腿好似万千根银针扎般。她冷眼瞪着婉凝,这才扶着侍女,一歪一歪的离开了这里。
看着梓若慢慢离开,闫姑姑才冷言:“跪下。”什么?跪下?婉凝不解的看着闫姑姑,摇了摇头。“私自暗害后宫嫔妃,该当何罪?”闫姑姑的这番话,让婉凝明白了尺素的用意。
她沉思了片刻,才跪在地上道:“我是该当罚,只是后宫如薛美人这般。只怕是,后宫永无宁日……相信皇后娘娘,也会这么做的……”她将这罪责,推到了皇后身上。
因为她听尺素说起过,皇后想要借以除去政敌。来保住皇后娘家的势力,不管对于谁,皇后始终都是幕后主使。江苓嫣不过是靠着萧易寒而已,萧易寒若然倒下,江苓嫣便不会抬起头来。
半刻,闫姑姑才思忖道:“你分析得很好,只是你这样会得罪皇后的。”“天下是楚氏皇族的天下,姑姑怎说,我会得罪皇后?”婉凝随口而言,让闫姑姑不禁对她,产生了别样的看法。
“你竟会有如此看法,”闫姑姑带着赞赏的目光,“将来必会有所作为!”至今这句话,仍在婉凝耳畔回响。她回望着那席桌案,还有那封墨迹未干的诏书。不禁感慨,自己的宏儿,将来又会怎样?
晚间用过饭食,便有江苓嫣过来,说是要为萧易寒,做一件貂绒披风。闫姑姑才要开口,便听得江苓嫣打断了:“姑姑的意思,本宫明白。但只是本宫近来浑身不适,难以做针线罢了……”
门帘子响动了一下,便看到了一身粗布麻衣的婉凝。举着一盏灯笼而来,江苓嫣见了她,立刻眉开眼笑:“好姐姐,妹妹我求你了……只要你肯为我做这件披风,我保证,让你离开这浣衣局,如何?”
听着她一口一个“姐姐”,让婉凝顿觉宛若在梦里。她从来都不会喊自己姐姐的,想来是为这件事儿求自己了。婉凝的脑海里,不觉又想起了那天晚上。滚烫的炭火,灼伤了自己的脸颊。
当然,还有江苓嫣的那句话:“你的这张脸,怕是以后都别见人了!”好似滚烫的烙印,在她的心坎处,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记。好在她的目标,近来在梓若身上。婉凝也懒怠,理会她了。
哪知这次,她竟会亲自登门!并且还来恳求她!见婉凝不理会自己,江苓嫣便打发了闫姑姑,正色道:“本宫要得到后位,自然是斗不过皇后的。还需堂兄帮助,所以这披风……”
话听到这里,婉凝立刻明白了她的用意。她必是要利用这披风,来传递消息的。而且可以将披风,同那批冬衣一起送至边关。神不知鬼不觉,没有人可以察觉到的。
可是婉凝忽然想到了君颢,记得她曾经说过。江苓嫣对君颢是有危险的,就是因为萧易寒可以联合西戎,或者是君琰。夺了君颢的江山,而正因自己也是姓江,与萧易寒,有关联。
所以,君颢才不会信任自己,除非,答应君颢,除掉君琰证明清白。那一瞬间,婉凝想了很多。假使她答应君颢,会失去一个关心自己的人。如果不答应,那么便会失去自己的挚爱。
世间之事,大多如此。周而复始的尘世,总归留有太多遗憾。当婉凝抱着君颢的牌位时,只恨自己当初太过心软。才给了江苓嫣,给了萧易寒一个机会。却让君琰,自觉愧疚远走他乡。
“听说薛梓若受了伤,”江苓嫣随口问道,“看得出来,你对她也是心怀恨意的。这次,你做的很好。”当初尺素领了江苓嫣之命,要婉凝试探梓若。婉凝犹豫了一会儿,才信了梓若的虚伪。
江苓嫣慢慢的饮着茶水,对婉凝说道:“只怕这会子,皇后哪里也正大动肝火。你可要小心防范……”婉凝将罪责推至皇后,相信皇后也不会饶了她的。她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