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路公交进站的时候车里就已经有很多人了,加上这站又上了不少学‖生,瘦弱的娜美和薇薇被挤在中门对面的窗户那里。每天都这样果然很有生存感,薇薇越来越能体‖味到作为一个普通老百‖姓的辛酸了。
娜美家离学校不远,沿着北四环直行4公里多些然后由海淀桥的出口出去向东一转的居民区就是。算上走路的时间差不多半小时的路程。薇薇的别墅在二环以里,在西北五环外还有一处别墅。那里靠着山,晚上可以乘凉,比城里的空气要好得多。娜美以为薇薇今天和自己搭一趟车肯定是回那个别墅呢,因为她已经在自己家住了两个晚上,加上在罗宾家过的那宿,她已经有三天没回过家了。而且薇薇她爸爸那个人有些神‖经过敏,对女儿有着过剩的爱,晚回来十分钟他都会出动直升机满京‖城找她。
公车开了一半路程,薇薇拿手‖机给家里打了电‖话,说今天还要住娜美家。薇薇的父亲怕女儿撒谎,非要娜美本人和他亲口确认。
“啊,您放心,薇薇这两天一直在我这里,她很好,食欲不错,睡觉也很准时。”娜美有些受不了他,那国王像个更年期的妇女,啰里八唆问了一大堆,一看就是平时过于溺爱的那种。
“你可不要带我女儿干一些违背道‖德的事呐,我这个可还是黄花闺女……”
结果国王说一半娜美就叫了出来:“我怎么能干那种事呢——”接着把手‖机塞给薇薇,她觉得自己成了假冒保姆的诱骗犯了。
于是那些没完没了的“疼爱”又转到薇薇这边来。薇薇扶住椅背上的铁杠,被车里的人挤成很奇怪的站姿对着电‖话不耐烦地附和着。电‖话那头不断传来各种叮嘱,像“衣服够不够穿”、“睡觉和起床不要太早或太晚,以免给人家添麻烦”、“卫生用‖品一定要备好,生理期不要吃冰激凌”等等。最后直到公主带情绪地说了一句“你再这样我就不理你了”才终于结束了谈话。浓厚的夕阳把都市罩上一层成熟的番茄色。娜美一边听着薇薇讲电‖话的声音一边发呆地望着流动的风景。
挂上电‖话的时候已经快到站了。薇薇长出口气,里面含‖着车内憋闷的空气和对父亲的抱怨。
“我真是受不了,哪有这样的爸爸啊,我都16岁了,好像我老也长不大似的。我就这么不可靠么!”
娜美只是听,但未做感言,默默转过身‖子,三拱两拱地往后门走,不断和前面人说着“对不起,我过一下”。薇薇顺着娜美挤出来的缝隙,埋头顶着娜美的后背往前走。
下了车薇薇拿出条湿纸巾来不断擦脸颊的汗水。旁边有骑自行车过往的行人,有个报亭,还有几个路边烧烤的摊贩。羊肉串和油炸香肠的味道飘过来,让人不由地咽口水。
“住你那里比我在家好多了。爸爸总是唠唠叨叨的,这也不让吃,那也不让玩,一点都不自‖由,感觉还是一个人好。是不是娜美?”
人行道的信号灯变绿了,但几乎没有人看这灯的指示,在他们看来只要马路的车开得不是很快就是可以过的。穿过马路娜美朝居民区相反的方向走去。
“家里没菜了,薇薇,你是回家等我还是跟我一块买点菜去?”娜美指了指不远处超级市场的大棚子。
“一起去吧。”
“啊啊……热死了……”娜美揪了揪衬衣领子,绫波好像只有一米五几,而娜美最近好像又长个子了,有169cm,衣服本来就很紧,加上汗水,感觉潮‖湿闷热的东西全都勒进骨头里了。
可尽管这样,薇薇还是坚持要抱着她的胳膊走。娜美看了眼她明亮的侧脸,黏_腻的夕阳一片一片地拍打上去。
“你觉得爸爸对你不好么?”娜美忽然问道。
“哎……那个,好是好啦,但觉得有点好过头了,成天听一个声音在耳旁啰里啰唆每天重复一样的内容我都快爆‖炸了!”
“啊,是么……真好呐……”
“哎?”
“我也想有人天天对我啰嗦呢。”
薇薇稍稍怔住了。
“这是干嘛呀?”
“咱俩换换就好了。”走出路旁的林荫带,暖阳缓和地照过来,娜美眯下眼睛,“我呀,是一个人时间太长了。周围有时静得受不了。长年来,一个人每晚在电视前大笑或者趴在写字台上听着钟表嗒嗒作响的感觉会让人感到恐怖,有时还会为自己难过。你也知道我出生没几个月父母就在战乱中死掉了,我连见都没见过。照片,生日,国籍血统,什么都没留下,若不是贝鲁梅尔和诺奇高把我捡回去,还不知道有没有今天的我呢……估计带着婴儿的身‖体就跑去那个世界种橘子了。哈哈……不过,我真的很感谢她呢——贝鲁梅尔——她一个单身女子把我们两个女孩养大实在不容易,虽说我们没有血缘关系,日子也过得很贫穷,但再没哪个时候比那会更快乐了。她去世那天,告诉我们‘无论发生什么,也不要忘记那些让我们露‖出笑容的坚强’,觉得好像要是我们哭了,就对不起那些在穷困里开怀大笑的日子似的。她就是那样的人,很乐观很伟大,表面上温柔心里却坚强得不像女性。所以……薇薇呀,你比我们要好得多呢,至少大脑里没有失去亲人那种惨痛的回忆。哎呀……应该怎么说呢,总之尽量珍惜和家人在一起的时间就好了,你要知道,孤儿的生活是很难以忍受的,就像那些空虚的老人,总想和儿女或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