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东行了十里,奔波了一日夜粒米未进滴水未沾的李天启已感到困乏,恰在此时看到了不远处有火光,精神不由为之一振,立即向火光之处走去。
渐到近处,忽闻一段弦乐,正是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
李天启心中一动,莫不是雷炎蟾母找寻来了?他知道雷炎蟾母并无恶意,是以想到此处,便加快了脚步。
一辆破损的马车停在了一处沙丘之下,两盏红色的灯笼在车身两侧随风飘荡。
虽是马车,但有一侧车辕已断,插在沙丘里,而马匹更是不见踪影,只剩几根缰绳耷拉在地面。
这是怎么回事?李天启并没有第一时间上前,而是站在一侧观察那周围的动静。
琴音不断,从车内发出,却看不到弹奏之人的情况。
李天启不知道对方到底是什么人,为何遇到此种情况还会在深夜中弹奏。不过心善的他还是忍不住下定决心过去相问。
毕竟此地甚是荒芜,若是普通人家遭遇突发状况而来到此处,正是急需他人帮忙的时候。
他赶紧小跑上前,距离那马车还有两丈距离的时候,琴音忽然停歇了,仿佛里面的人听到了他的脚步声。
李天启从马车的样式上认出这是大唐所制的马车,于是判断里面的人应该也是汉人,于是便抱拳朗声道:“在下李天启,东土大唐人,忽闻琴音,故而到此,尊驾可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马车里传出了一声推开琴箱的异响,布帘被掀开了,一道香风从里面迎面而来。李天启毕竟已经经历过太多江湖险恶,虽然他是好意,但也时刻提防着歹人的暗算,因此他早已机警地屏住了呼吸。
只见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个年轻的姑娘,这姑娘长得甚是水灵,明眸锆齿,皮肤雪白,更多了几分异域的风情。一身绛紫的长裙非常合体,披着裘绒更平添春色,虽是寒冬季节,但却露出如藕般雪白的手臂,举止之间又多了几分妩媚。
虽然她笑靥如花,骤看之下在夜色里更显得一副弱女子楚楚可怜的模样,但李天启却感到有什么不对劲。
为何她会孤身一人来到这里呢?为何她看到陌生人并没有感到害怕,反而还带着笑意,一副处之泰然的感觉?
那姑娘盯着李天启端详了一下,并没有羞涩之意,反而问道:“壮士何人?怎么会深夜来此?”
李天启已偷偷嗅了一下渐渐淡去的香味,发现并没有什么异样,也就放下心来,虽然他总感觉有些不妥,但看到对方发问也只能老实答道:“我只是普通一过客,在前方不远的地方听到姑娘弹奏,琴音时而高亢,时而低鸣,仿佛在诉说着什么,因此这才过来看看,不想却遇到了姑娘。惊扰之处还望宽宥。”
那姑娘笑了一下,说道:“哦,原来如此。”
李天启问道:“姑娘,听你口音是中原人,为何却来到此处呢?”
那姑娘说道:“小女子随父亲出游,忽遇到马匹受惊狂奔,下人也不知道被甩到何处去了,当车停下来时便已将小女子带到此处。看到四周荒芜一片,夜色茫茫甚是恐慌,小女子这才弹琴壮胆呢。”
李天启听后想了一想,也觉得她说得有些道理,不然又让她这样一个弱女子在这黑夜中到哪去呢?李天启想到这里便说道:“那姑娘……”
一阵冷风袭来,那姑娘冷不防摸了一下自己裸露在外光滑的肌肤,娇嗔道:“壮士若不嫌弃,何不移步车内一叙?车内有火炉,倒也暖和。”那姑娘边说边伸手往车内一指,“里面还有上好的烤肉和一些暖身的酒水。”
说到吃食,本就肚饿的李天启情不自禁地咽了一下口水。
看到李天启犹豫的样子,那姑娘又笑道:“壮士敢一个人行走夜路,一定也是爽快之人,怎么遇到小女子这样的姑娘家却变得忸怩起来?”
李天启没想到对方倒显得落落大方,不拘一格,难道是自己想多了吗?她也许只是见多识广,看到自己也不像个坏人,因此才这般盛情邀请吧,况且这马车也足够宽敞,进去歇会脚,吃点热食倒也不错,最多自己用过饭食后送她回去也就是了。何况自己也是需要往长安去的。
正在这时,里面果然又传出了烤肉的香味,这让李天启不禁食指大动,点头道:“这……真的方便吗?”
那姑娘又笑道:“小女子一个人待着也是害怕得紧,若得壮士相伴,也足以可以等到天明了。”
李天启抱拳道:“这样确实委屈姑娘了。”
那姑娘说道:“不,不,不,小女子也喜欢到处游玩,见过不少世面,江湖中人不都是这样吗?不拘一格。壮士只要答应护送小女子找到父亲家人,便也算是做了件大善事呢。”
李天启便问道:“姑娘是要回大唐吗?”
那姑娘点头道:“是啊……”她忽然眨着美目道:“壮士也是要回大唐吗?”
李天启说道:“是的。”
那姑娘又笑道:“这就好了。小女子也正是要回大唐去的,家里人想必寻不到小女子下落,也会回去等着了。”
李天启说道:“那这样的话,我确实顺道送你返程。”
那姑娘掀开了布帘,又一股香味夹着淡淡的烤肉味从里面飘了出来,“壮士,请。”
“那就委屈姑娘了。谢谢。”李天启也不再推托,坐进了马车里。
上了车,看到里面铺着一层毛毯,毛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