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仲卿不料这小师妹说打就打,一时竟未拦住,再想上前时,却见二人倏忽一碰,铿锵一下碎金切玉声响过后,莫婉溪已是倒飞而回,双脚甫落地面、接着又是连连倒退数步,一个趔趄倒在了莫仲卿的怀中,后者见状赶忙将她扶稳,皱着眉头道:“伤在哪里没有?”
“剑!”
“什么剑?你可曾伤着?!”
“我没事,我说剑,青锋剑!”
顺着怀中莫婉溪急急一指,莫仲卿便见那把青锋剑已然卡在了一面金光灿灿的珠玉算盘中,而握着这算盘的天魁道人,此时正一脸肉痛之色,双手颤颤巍巍摸着算盘中一颗被青锋剑削去一角的珠玑道:“天呐,夭寿啦!胖爷我的宝贝啊,你这野丫头可知打造这如意算盘,花了本胖爷多少心血?你可知这一颗珠子又要多少银子?哎,我天魁今日算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
见那天魁道人一副抓耳挠腮,痛心疾首的模样,莫婉溪又好笑又解气,可一看那青锋剑还卡在如意算盘中,柳眉再次凝道:“一颗珠子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本姑娘陪你好了,你先将剑还我。”
“赔?你赔得起嘛你!格老子的,胖爷我不怕告诉你,就是把你卖进京城的丽春院也抵不过这半颗珠子!”
天魁道人嘴上放着狠话,可那微微有些发福的身子早已连哭带闹满地打滚,将身旁那座金山压得散落满地却是不闻不问,哪里还有先前半点精明算计的模样,简直活脱脱就是一个撒泼打滚的老顽童。
那莫婉溪见天魁竟然在地上打起滚来,不知为何忽然真觉心中有所亏欠,是以也不去计较言语上的得失、只是涨红着双颊,抿唇再道:“不管怎么说,你先还我剑来,一颗珠子而已,我二师兄可是皇上亲封的安乐侯,届时只要修书一封,就算一百颗一模一样的本姑娘也照样赔给你。”
天魁道人一听,‘噌’地一声跳将起来,遥指骂道:“我赔你奶奶个腿儿!胖爷我还是皇帝他爹呢!要剑?行!拿银子来,一万两!没钱就给胖爷滚蛋!”
“什么!”
这下不仅是莫婉溪,在场众人听见这个天文数字纷纷目瞪口呆,莫仲卿眉头一凝,从旁相劝道:“我说师姐,要不就算了,说到底也是你理亏在先。”
“不行,那青锋剑是爹爹藏在床底下被我瞧见偷偷带出来玩的,要是弄掉了可就糟了。”
莫仲卿眉头皱得更紧,左右一忖,上前数步,对着天魁道人先行大礼道:“天魁道长,实不相瞒,晚辈与师妹二人乃是云踪派弟子,今日特携家师信件前来,本是有急事求见贵派掌教正一真人,然而方才在山门前听云泽、云和二位道长言及真人已闭关多日,所以晚辈又想求见天相道人。
可先前我二人已与那云泽道长发生了些口角,致使他不愿意放我等入山,是以才想出以弟子试这等法子进得山门。
可现下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晚辈就不得不将此事说个明白,还请道长看在掌教真人,天相道人以及家师的面上不要与我等小辈一般见识,而那剑似乎还是敝派掌门的爱剑,不知可否先行赐还晚辈?”
天魁道人脸上神情微微变得有些古怪,沉声道:“原来是云踪派的弟子?”
“正是。”
“呵,那又如何?”
莫仲卿心中陡然一沉。
“胖爷我告诉你,坏了我宝贝别说是认识天相那死老头儿,就算是掌教正一真人亲自为你说情都没用,哼,想要剑是吧?行,识相的银子拿来,哦,对了,你还有事要求掌教是吧,嗯,那多加五千两纹银好了,放心这掌教闭关,外务之事本胖爷一人说得算!”
见天魁道人坐地起价,莫婉溪已是怒不可遏,“我呸,什么名门正派,一个个尽是浑人,居然让你这钱迷管事,依我看那掌教也不是什么好货色!”
此言一出,那身后慕名而来参加弟子试的众人脸色一白,而那身穿道服的昆仑派弟子已个个面露忿忿不平之色。
天魁道人却是冷笑一阵,“有胆量,在昆仑派地头骂昆仑掌教的你是头一个,既如此,今日之事就不能善了,众弟子听令,结昆仑七星阵,将这野丫头给道爷我拿下!”
“道长息怒!”
莫仲卿看着周围愈来愈多的弟子将己方二人团团围住,唯有一面作揖道歉,一面将莫婉溪稳稳护在了身后。
那天魁道人冷然道:“道爷不妨给你个机会,坏我宝贝的不是你,这辱骂本派掌教的也不是你,所以,只要你从这野丫头身旁离开,我便饶了你!”
莫仲卿在无名岛上曾见过天相结那七星阵,其威力是连蛟龙重虞都不敢小觑的存在,然而他听见天魁道长这般说辞后,只是隐隐叹了口气,随后却是将小师妹莫婉溪护得更紧了。
“好,有些血性,只可惜一时半刻却不能典当成银子,给我动手!”
“师父!”
这毫厘之间,眼看周遭昆仑弟子气势一变便要出手之际,但见一人突然坏了阵型,匆匆忙忙赶至天魁道人面前。
那莫婉溪一见此人,小脸微微一白,身子跟着就是一颤似是极为害怕,而凝神待敌中的莫仲卿在看清此人后,却也跟着眉宇隐露异色。
因为这人不是别人,居然是江陵府中二公子方少奇!他什么成了昆仑派弟子?
“财仁,为师正在办事,你不去和众师兄结阵跑来为师面前作甚?”
被唤作财仁的方少奇,此时毕恭毕敬一揖到底